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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钟德发时不时过来帮春田干活,砍柴,挑水,种菜,锄草,挖地等等。钟德发就像一道光,照进了春田阴霾的日子里。原本因为退学阴郁的她,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笑容最是迷人与纯真的。
人在快乐的时候往往容易堕落痛苦的深渊。
一连三天,钟德发,天天跑过来,春田刚开始还小心谨慎,害怕村里的人看见说闲话。渐渐地,春田就有点快乐地忘乎所以了。那日,她正种着菜,钟德发过来就抡起锄头开始帮她挖地。挖着挖着,天已大中午,春天里头正中午的日头明晃晃的,晒得焦人,钟德发早已汗流浃背。春田看着满头是汗的钟德发,心中越发过意不去,拿出自己的毛巾给钟德发擦汗。正擦着,田埂边有人朝这边走来。春田赶紧抽走毛巾,拿起锄头,手忙脚乱地挖起来。
“哟,是春田呀,怎么,在挖地呀?这又是谁呀?”同村的幺婶婶上下打量着钟德发。
春田羞红了脸,她知道幺婶肯定看见她刚才给钟德发擦汗了,她心中懊恼自己的忘乎所以,她顿了顿回道:“这是我同学,刚好路过,帮我弄下!”
“哦,是男同学呀!”幺婶特意把男字咬得很重,幺婶还继续问道:“哪里······”
春田打断道:“婶子,这是割猪草去吗?”
幺婶笑呵呵地回道:“是哩·······”
春田没等幺婶说完,脑袋瓜一转,又转头对钟德发说道:“钟同学,谢谢你,帮我和同学老师说谢谢,我爹不会再让我去上学了的,叫老师们不用再来叫我了。”
钟德发意会:“那毛同学,我先走了,我一定把你的话带到,但是还是希望你再考虑考虑。”说完,钟德发放下锄头,起身走上田埂,“毛同学,再见!”
“嗯,再见!”春田挥手道别,钟德发转身离开。
幺婶好事地盯着钟德发看,直到看不见,转头还要和春田说些什么,结果春田还没等她开口,就抢先说道:“婶子,你还不去割猪草吗?中午了,我先回家吃饭了哦!”说着,也不等幺婶回答,扛起锄头就往回走,幺婶吃了个瘪,撇撇嘴,继续去割猪草了。
春田没想到,幺婶这个长舌妇仅用了半天时间便把她的事情散播得到处都是,村里上上下下都在那里嚼舌根。
夕阳西下,放牛娃牵着牛走在乡间小道上,家家户户炊烟袅袅。
春田正把饭菜端上桌,就听见爹娘回来的声音。她朝着门口喊了声:“爹,娘,吃饭喽!”
只听见爹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进来,春田刚转身,“啪”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春田的脸上火辣辣的疼,春田呆住了,脑袋嗡嗡响,手里刚盛的一碗饭滑落在地,砰一声,米饭四处散开,一片狼藉。
父亲咆哮式地对着她怒吼道:“你就不能收敛点吗?在学校这样,在家里也这样。”
春田豆大的泪珠滑落,她不明白父亲从来不问问她,别人说风便是雨。
“我以为你退学了在家里总能安单点,结果你呢?你这样伤风败俗以后还怎么嫁人?”父亲恨铁不成钢地握紧拳头,随后抓起门后的扫帚,朝春田打去。
春田倔强地站在那里,不躲也不跑,一身不吭,但是眼泪早已模糊了视线。
母亲听见动静,小跑进来,扯着父亲的胳膊:“他爹,他爹,你先消消气。”转头又对春田说道:“你这愣丫头,快去看看,把鸡赶回鸡舍去,天黑下来了,别走丢了!”
春田难过得要死,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母亲过来推了她一把,她哇得一声哭出来,她哭着转头就冲出门口去了。
她跑呀跑呀,她跑出了村庄,暮光沉沉,路上都是归家的人,可是春田第一次发现她居然无家可归。
她跑到小河边,坐在石头上,抱着自己弯曲的膝盖,把头埋在里面,痛哭起来,压抑的感情犹如崩塌的洪水倾泻而来。
春田哭了很久,天也黑了,月亮爬上了树梢。春田真想一走了之,永远地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家!对,我应该离开这里,重新开始我的人生!春田擦干眼泪,正想着,听见母亲喊她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家里也只有母亲会在乎她吧!
在月亮忽明忽暗的光亮下,母亲看见了小河边抽泣的春田,走过来,把春田拥入怀抱。“娘……”春田在母亲的怀里哭泣,春田好久没有感受母亲温暖的怀抱了。母亲用她粗糙的大手摸摸春田的头,啥也没说,就是抱着春田,任由春田在她怀里放声大哭。
过了一会,哭声小去了,母亲低声说道:“走,跟娘回去!”春田任由母亲拉着她的手,跟着母亲,慢悠悠地往回走,月光将母女俩的声影拉得很长很长。春田用红肿的眼睛望了望天空,皎洁的月亮也是不紧不慢地跟着她,冷冷地守护着她们。好似她的父亲,用冰冷的方式守护着这个家,守护着她。但是这点是春田许多年以后才明白的道理,当下她只觉得寒意更甚,对着月亮,对自己许下诺言: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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