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姓巴,名特,巴特不是将军,巴特也不是一条狗,巴特是一个姑娘的名字。
此时此刻,巴特刚刚睡醒,看见夕阳洒下的光从灰蒙蒙的窗帘缝隙透进来,在墙角形成一块斑驳。“这,大约是个等腰梯形吧。”巴特这么想着,琢磨了好久,“为什么会是个梯形呢,不好不好,梯形不好看。”远处隐隐约约传来火车的鸣笛声,“这是开去哪里呢?这一班火车,它要开多久呢?开到终点的话,大约是明天了吧,或者是冬天了吧……”
巴特扭过头,翻了个身,让胳膊感觉更舒服了些,同时脑袋却也更清醒了,随之涌上来一股强烈的感觉,孤独又萧索,像是一只藏在阴影里的丑陋怪物,趁你转了个身,悄悄地暗沉沉地扑近了一尺,不,是直抵到了鼻尖,就这么直勾勾地瞪着你,让你无处藏身,无路可逃。
这怪物绕着床打转,睥睨着,逡巡着,觊觎着巴特那些温暖的梦,一瞬间,巴特似乎记不起来了,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一个人倒在这里,房间里为何没有一点声音,似乎自己记不起任何人,任何人也不记得自己。巴特就开始低落起来,房间也跟着巴特一起暗了下去,巴特要被怪物狠狠地吃掉了。外面谁家孩子奔跑尖叫,那嬉笑声仿佛是怪物胜利而又满足的反刍。
巴特难受得坐起来了。日落已尽,外面戚戚地飘进来一丝丝路灯的光晕,整个房间升腾起一层凉薄的雾气,把巴特拉出混沌。她下了床,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啪嗒啪嗒走到餐桌前,就着玻璃杯里已经凉透的水咕咚咕咚灌尽,重重把杯子放下,像是要用力敲散木桌上那些原始的纹理一样。
“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呢?”巴特这么想着,犹豫了几秒,随手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换上那双脏兮兮的球鞋,拿起钥匙下了楼。
夜幕已经完全降下来了,却也看不到星。巴特朝前走着,空气微凉,发丝擦着脸颊,她也不去理会,就这么径直朝前走着,仿佛已经想好了自己要去哪里,脚步没有一丝踟蹰。路边小贩的吆喝声,烧烤店飘出来的滋滋作响的油烟,汽车不耐烦的鸣笛,巨大广告牌投在人群中的光亮,都与她无关。她像一个勇往直前的骑士,要去拯救自己的公主,或是命运。
直到,她不经意间地抬头,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一瞬间,巴特的脚步黏住了。那是怎样的一个背影啊,后背的每一个拐角和线条,发梢飘转的方向,那移动的姿态,都像是一阵未被提前预测到的海啸,就这么毫无准备的,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砸得巴特顿时血肉模糊,像是将死之人一样,被撞回了那段遥远的时光,那些曾经的寒冷和贫穷,温暖而富有,那一阵阵的凉风,那些个大雨滂沱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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