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记忆中,我问过妈妈几次她的名字,只是我一直没有记住。
今天,在镇医院的病房里,看到了小小的她,被厚厚的白色辈子包裹着,一只胳膊在被子外面立着,插着管子,药水缓缓滴着。
她的眼睛好小。我记忆中的她,眼睛好像在一点点变小,小到现在只留下一条缝,勉强睁着。她看到我,沙哑含混的问我吃饭了吗,想操持着给我下水饺。
我坐在床沿上,看着因为打针而青紫的血管,伸手去抚摸她的手指,指肚的地方仍旧是光滑的。手是暖的,血管却是凉的。
她躺在床上,一屋子来看她的人都在聊天,说着她已经听不清楚的话,她只看着我,她也清楚那些人只是像周末聚会一样来转一圈,看她一眼。
她只看着我,跟我说了几句话,因为已经口齿不清,我其实什么也没听到。但她最后那句“听我话”,让我猜到了她想对我说的,结婚生孩子的事情。
张茂英,蜷缩在病床上,枕着两个枕头才能勉强看到对面的电视,她一会安排别人给我弄吃的,一会问我是不是很忙,一会问一遍我是不是留下来陪她......我狠狠用力,把眼泪逼回心里。
张茂英,你刚遇见我的时候应该也就60岁,还是个身体健硕的人,起早贪黑下地干活,谁的话都不听,养猪赶鸭,一天两顿饭,说是饿习惯了享不起富贵。
张茂英,我曾经想过很多次,我们这样见面的情景,我教育过自己,人嘛,生老病死,这是最自然的事情。然而看到你那么弱小的缩在病床上,我就想,如果真能像电视里那样跟死神谈谈,该多好。
时间悄无声息的走着,它想什么时候给你画上休止符,我不知道。但是,张茂英,你的名字我再不会忘记了,所以,你可不可以答应我,慢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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