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的时候，桂兰躺在那里禁不住把几个人轮着想一遍，又愁一遍。老大实在些过日子稳当，吃了不少苦，孩子渐渐大，会好些。要是小思远读书好就好了，有点缺陷总归让人心里担着心。
老二聪明勤快，吃亏在脾气上，幸亏友志还不错，婆婆嘴厉害些，这要是再不生个孩子，还有得说呢。
小义，他们两口子挣下钱把房子修了，把他们三口子日子过好就行了，自己两个人尽量把孩子带着上学，别的也别指望多了，好在孙子有指望。
小的，也不知道人情世故，唉，以后大概也是不知道过日子的。姐姐在那里生病了，也不打个电话跟家里说一声。
这个红梅，一直也不让操心的，就这件事让人操心又操不上心。
早上醒了，眼睛都睁不开了，一睁眼觉得东西都晃。都一夜过去了，不知道怎么样了？想打电话都不知道该打给谁。
“我起不来。”
向东说：“要不，我去叫杨针来吧。早上煮什么呢？鹏鹏要上学。”
向东不愿意煮稀饭，那个时间长，还得看着点，不小心地上就是米汤流成一条河。
“你用油炒饭你俩吃。焖半锅稀饭，你妈妈吃，回头猪食也要有点稀饭。煮开了就焖着。”
向东把粥焖了，把饭炒了，奶奶也出来了，看儿子忙着，知道桂兰又没起来，把凳子端着往厨房那边挪，说：“我去塞火可能还行。”
“妈，你还是去桌子边坐着吧，你在锅后边坐下去起不来，也耽误事情。”
奶奶就扶着凳子在厨房门边站住了：“桂兰头还疼？”
“昨晚没睡好，更厉害了，我等会叫杨针来给她吊个水。”
“还吊水。”奶奶叽咕。
“不然起不来，天天家里烧饭洗碗还有畜牲还有菜园，我哪里搞得过来。我等会就要上班了。”
奶奶有点不大高兴，把椅子慢慢往回挪，这次，她没有挪去门旁边，而是挪到了桌子旁，坐着看着门外。
门外不时有女人拿着篮子过去过来，都匆匆忙忙地，为着煮早饭。
她躺两天了，不起来还要吊水。自己一生除了生孩子和腿断了就没怎么躺床上，也没找过杨针来打过针吊过水，她要吊水了，有什么病，跟自己养的生气。
向东和鹏鹏吃了油炒饭，盛了一碗粥，端了一碗腌萝卜放桌上，对奶奶说，自己去找杨针来，然后上班去。
向东骑车带着鹏鹏走了。奶奶对着腌萝卜，心里更不高兴了，腌萝卜她嚼不动。
坐着把稀饭慢慢吃了，把碗推到一边，想着锅台上什么都没收拾，等会中午都没东西吃了。瘪着嘴嘀咕了很久。
杨针骑着车来了，杨针，奶奶认识，也是很多年没怎么见了。不过，他的大白脸庞子，卷发，一看就知道是他。奶奶也感叹，他年轻时不显年轻，这老了还是那个样子，不过，身子好像长了不止一点点，整个人背个药箱和门一样宽了。
杨针对她点点头，问人在哪里。
奶奶指指前面靠左手的房间。
杨针就进去了。
桂兰早上倒睡踏实了，好像那些担忧随着黑暗一起消散了。就剩头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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