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三十几岁的时候,还会梦到十几岁时做过的梦吗?
可能因为不爱动脑,我的记性越来越差,回忆开始变得空洞。
每当我觉得已经忘了,他就又出现在我梦中。不再有情绪波动,只是有点哭笑不得。
当初总以为能随时随地把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复述一遍。
可现在还是沦落到得小心翼翼,才能拾起零星半点,造化弄人啊。
那时他总是一副刻苦认真的样子,书卷一摞叠着一摞在桌上堆的老高,腰板挺直坐姿相当端正,永远目不斜视地盯着书本。
但考试成绩表明他就是个假正经。
而我是把书啊、笔啊,一股脑塞进桌堂,然后天马行空放飞自我。
结果考试总能混到班里前几名。
我总是滔滔不绝地和他讲话,他不回答,也不看我,只是在最后略显无奈地说一句:
“同桌,快点学习吧。”
语气有点幽怨又有点委屈。
有一次我在班主任课上看小说,那境界真叫一个忘我,以至于浑然不觉老班正跟猫似的悄悄向我靠近——
当我意识到不妙时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了。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本大习题册从天而降,完美庇护我那弱小又可怜的课外书。
老班走过也没细看,索性逃过一劫。这半路杀出的“侠士”正是他。
不得不说,他面不改色一顿操作猛如虎我都看呆了。
以他的个性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耍帅的机会,果然他做作道,“不用太感动”。
这件少年时代里又简单又奇妙的小插曲令我记忆犹新,当时我心“砰砰”跳个不停,也不知道是不是产生了吊桥效应。
某个做眼保健操划水的课间,他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和我说:“你看这是什么意思?”
然后写了句“I am not happy,becase…”
嗯?不好意思,脑筋急转弯这类东西我从小到大没猜对过,于是摇头。
他说,“我不开心,因为少了你,because少了u(you)啊!”
我一下子被逗乐了,对他的才华予以肯定。他又得意道:“我可是想了很久才想到的。”
还记得,他曾帮我把卷起的书角一页页捋平。
他低头认真的样子在脑海里已经模糊了,却又埋得很深,像是已经丢失答案的执念。
可能打死我也想不到居然会有男孩子为我做这么温柔耐心的事情吧。‘
他因我罚过站,替我挨过手板,送过我零食以报答我给他讲题之恩……
我甚至记得初中时我最后一个生日他送我一块饼干凑数。
一起看电影时,黑暗的电影院里他的侧脸瘦削又好看。
太多太多明明没有必要回忆的琐事,却不由自主地浮现。
我要谢谢他告诉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只是“兄弟情”。
都过去了,有点好笑。
初中是我颜值低谷期,可偏偏那时遇见了他。
与他的每一帧回忆都在我的脑海里熠熠生辉。
三年又三年,走过了多少个夏天。
再回首,我真的太想太想让那时的我和那时的他重逢。
可正如《挪威的森林》里所说,
“像夕阳的影子一样,我一度远离了自己曾经站过的位置。”
我与他成了两条相交线,相交过后,越走越远。
我们永远无法走回来处,结局只能各奔天涯。
那个曾经我最喜欢的男孩子,早已葬在那三年风和雨顺的时光里了。
因救我课外书有功,我在一篇作文里写了他。
还清楚的记得里面引用了《三生一梦》的一句歌词:
十里晨光桃花翩,牵挂飞落谁墨砚。
我不相信来世今生,但总是盲目的觉得还会再梦见他。
梦里我的内心很平静,能再看到十五岁的你那温暖的笑容,真好。
当时阳光烂漫,微风和煦,虽然年纪很小,但永远也忘不掉。
成长就是这样吗?
曾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剩下一句——
希望你一切都好。
毕业的酒像一匹柔软的丝绸,滑进杯子里,一饮而尽,曲终人散。
现在我还是会不小心弄卷书角,但是我们都长大了,同桌的你成了互道寒暄的大人。
我们已经相遇,但不会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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