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开着车,满脑子都是周游手机上的那两行字:
“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了”
当然,不是发给她的,她知道那是谁,那个名字后的女人和周游之间的前尘往事,之前,她似乎清楚一切,但此刻,她似乎又什么都不清楚了。
一年前,她因为周游,搬到这个城市,颠沛流离也好,疲惫不堪也罢,她总想着前三十几年的波折,换来和这个人坦诚相待,也值了。没有许她婚姻,没有许她未来,她也都认了。只要心在一起,其他又有什么重要。
砰!
一辆小面包和一辆别克商务,刚冲出红绿灯就结实地撞在了一起。林晓跟在别克商务车后面,下意识地猛踩急刹车,还好速度不快,车子停住了。冲力还是很大,林晓想往后靠一下,安全带被锁住了。
三四个人在路口下车,后面一堆车子的喇叭不耐烦地响起来。也许是应激反应,林晓一阵反胃,脑门和后背细细密密地一层汗。她不耐烦地把空调开大,挂到P档,拉起手刹,无力地趴在了方向盘上。
“是不是我把日子过得太平淡了?如果刚才是我,闭上眼睛,一脚油门踩到底,发生一起不能挽回的事故,是不是他会重新关心我?”
林晓一边想,一边直起身,拿起手边的矿泉水,仰头喝下去半瓶。突然她有点恶心起自己来了,林晓你疯了吗?
背后的喇叭声越来越频繁,这个城乡结合部,一点拥堵似乎就可以激起人们最大的不耐烦。
“我才懒得给你解药,反正你爱来这一套,为爱情折腰,难道不是你一直以来戒不掉的癖好……”
车子里陈奕迅这样唱,林晓冷笑了一下,是笑自己,嘲笑。然后打了个转向灯,绕过挤在一起的两部车子,朝家开回去。她一个人的家。
独居了十多年,谈了几个男朋友,可终究没有一个能谈婚论嫁的。每段恋爱林晓都尽心尽力,开始爱得轰轰烈烈、舍身忘死,但最后,谈婚论嫁前,都逃不过一个死,不是人死,而是心死。
遇到周游之前,林晓已经快要打定主意,这辈子不要结婚了,一个人过就好,不祸害别人,也不被别人祸害。爱情很重要,婚姻真不重要。
林晓喜欢简单直接,她克制不住地想把车子靠边,给周游发一个消息:
“如果你还需要她,那我们暂时分开吧。”
然后呢?然后周游会沉默吧,他会来解释那只是几句暧昧,承认一下自己偶尔的寂寞和无聊,认错,恳求原谅,再然后,一切回到平常。
只是想想这些,林晓的胸膛里就发疯一样纠缠起来。她没有办法接受这种看似如常却暗流涌动的生活。她不需要道歉,也不需要原谅 ,更不需要解释。一切她都理解,偶尔的寂寞,偶尔的无聊,偶尔的两看相厌,偶尔的怀恋旧情,甚至如果周游手机对面是个新鲜的面孔,林晓也能理解,偶尔的贪图新鲜,喜新厌旧,人之常情嘛。
可是理解有什么用,爱会产生欲望,尤其是占有欲,它们牢牢地吞噬着林晓,但她眼看着周游从这种欲望里溜出去,林晓有种不甘心却又看不起自己这种不甘心的无能为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林晓越来越看不起自己感情里的这种不甘心。她相信彼此之间不计较,不捅破那些各怀鬼胎的窗户纸,也许反而更能搭伙过日子。可是,她就是不甘心这样。和选择一个搭伙过日子的婚姻相比,她更愿意选择一个无话不说的情人,哪怕这辈子都满足不了父母看自己结婚生子的愿望呢。
林晓想跟周游坦白自己给他手机关闹钟,好奇心驱使看了他的手机信息。周游是个聪明的人,或许,不戳破是更好的,至少彼此不需要面红耳赤。等红绿灯的间隙,林晓拿起手机:
“给你的手机换个开机密码吧,我不想再看了。”
绿灯了,还没有点击发送。林晓把手机丢到副驾上,把音响声音打开了一点。
“你给我听好,想哭就要笑,其实你知道,烦恼会解决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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