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有一丝希望的绝望时刻,总是会想到很多谚语,会想到很多长辈的老话,侥幸认为,那些古早的人生道理,那些前人绝路逢生的离奇故事,祈祷会发生在不久的明天,我们甚至不会去为这个离奇结尾做任何努力,就是满心盼望着它会发生,一定会发生。关于那些传奇人物的特殊设定,我们也毫不在乎他们是不是天赋异禀,就是坚定认为一定会是我呀,更糟糕的事决不会发生在我的头上,就是这么认定,毫不犹豫。
雨夜氛围是不是有效,除去湿度的变化,白一认为更重要的是雨水的落点,是谁托举了它们,它们最终降落在什么地方。落在土的地上,它们毫无声响,击打出一个个小坑,翻搅处泥腥;落在水泥地上,它们像是地气的药引,只会增加湿闷,水土循环往复,终究都是无形;落在树叶上久比较好,缺点是太吵,但是存在感最高,劈劈啪啪的一会重一会轻,甚至可以判断这一阵的降雨量,交响总需要大弦乐推进,那些翻涌而来的往事情绪就是需要这样的音效。
白一趟在床上,雨打树叶此时并不催眠了,从平常留着缝的窗户里挤进房间,争先恐后的,怕有一滴雨的声音会被淹没一样,充斥房间,太吵了。
实在太吵了。
她无数次用念力希望那人当即就遭遇不幸,最好就是现在,她都想好了,比如突发猝死,这是青中年人最容易发生的状况,而且近年很常见,尤其是那些创业者,出名一些的,招来阵阵惋惜,这样的新闻会让一小部分人扭转一段时间的生活不规律,但并不会很长;不出名的,大概就是周边的人知道,其他谁也不知道。白一宁愿不知道,她希望是后知后觉:震惊、窃喜、爽快、内疚、空虚、空虚的喜悦。这时她不会在这个人意生命的意义,她会在意一片树叶的生命,她知道这很可怕,但她不觉得抱歉。
这种阴暗念头的产生和生长也不另她害怕,她总是想,如果她的孩子是个长相骇人怪物,她也一定会养大,这是觉得这是一个道理。
一、
白一叫白一,是因为她的姓并不好起名,能组成名词的词组早就被家族亲戚们和他们的孩子们占用了,她父母不想再费脑筋,起了一个最简单笔画最少的,也方便万一有弟弟妹妹起名便利。她自己也不介意,名字也没给她带来什么便利,尽管她从小很擅长学习,具体地说是擅长背诵和文字,她能很快学会比划很多的生字,比划笔顺从不出错,她甚至羡慕名字笔画很多的同学,比如“博”、“爽”、“诚”、“慧“等,除了字体结构稳固很容易写好看之外,它们都有实际的字意,都是美好的愿望。有好几次,白一写自己的名字,”一“字起笔她就知道这次写的已经不满意了,如果多几笔,她完全能够平衡回来,让整个签名更好看,可她并没有太多修改空间,老师也会提醒最好不要涂改名字。所以小时候白一很喜欢一个同学的名字,那同学叫马龙飞,马龙飞很喜欢用繁体字写名字,每一个字都能变得非常复杂,比划非常多,白一常常在书本的边角写他的名字,但她并不对马龙飞这个人有任何感受。不仅是”一“,白一也常常写不好”白“字开笔的一撇,她试过很多版本,她总是觉得楷体的“白”字不好看,也没看到哪个字体的“白”字写的好看,于是她就放弃写好看自己的名字,决心去写好其他的字,不像其他人,只想签名好看就好了。
白一放弃写好看自己名字的同时,好像也放弃了其他许多。
那时她不明白,一个人的名字就是他的代号了。从小到老的变化大概就是“小某”、“老某”,不论男女。白一小时候很羡慕ABB类型的名字,认为所有人会默认叫他叠字部分,天然亲切,让人宠爱,她甚至假象过自己如果叫白一一的自我介绍,但后来她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六七十岁了,别人还这样叫,她觉得有点恶心,并且实在想不出其他方式化解,她就觉得还是不要了,我这个名字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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