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母是文化人。那一年例行体检时,她看到报告单上有个Ca符号,当时就对我媳妇脱口而出:“你爸咋办啊?”
那时候,岳父的老年痴呆症已经发作三年,虽然还有意识,但生活是离不开人的。而岳母则是因为早年输血不幸感染丙肝,每年都得检查。那个Ca也不是空穴来风。自从岳父患病后,她因为悉心照顾而心力交瘁,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怎么可能撑得住?
肝癌是迅速而无情的。虽然多次做了介入治疗,却根本挡不住病魔的扩散。八个月后,岳母在不舍中离世。即使在这八个月间,她嘴上抱怨岳父害死人,却还是不停操心岳父的生活起居,追着让吃饭,不停劝睡觉,按时让吃药。
多年过去,如今岳父岳母早已在泉下团聚,但岳母当时那句下意识的“你爸咋办啊”,却一直震撼着我。这是一对金婚老人几十年生活交融的情到深处的第一反应,再平淡,再有矛盾,在最关键的时候下意识的真情流露。岳父虽然脾气暴躁,而且上班时一心扑在工作上,即使年年先进,在家里也不过就是个甩手掌柜。但这一路走来,岳母用她的包容,能干,支撑了这个家,养大了媳妇和她那两个哥,并伴随孩子们成家立业,又帮忙带大了下一代。
曾经在我眼里,岳父是一个很不成功的男人。岳母怀老二都快生产了,岳父还在外地出差,我后来听了都很气愤。但现在,我却又不得不承认,岳父是一个成功的男人,就凭岳母在自己面对死神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岳父如何安顿。
感情是无价的。希望岳父母在那边能够和和美美,岳父能够改掉坏脾气,善待岳母。也同时祝愿天下的夫妻都能相濡以沫,成为成功者,在生死时刻,得到另一半最迅速最诚实的爱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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