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健康乐观的母亲生病了,需要动一个手术。父亲愁得寝食不安,我们兄妹几个也担忧手术伤身,母亲反过来安慰我们。她依然是家里最乐观的一个。
那一年,我考上了师范,母亲送我到千里之外的学校读书。 父亲身体不好,这么远的路,总归是需要一个人送。虽然母亲从未出过远门,而且晕车。
家在山区,交通不便,得提前一天下山借住到熟人家里。从小到大,我最不喜被别人用同情的目光看着。骨子里的要强,强烈的自尊心提醒我只有读书才能走出这一座座大山。
辗转数趟车后,我们终于到了学校。时间稀释了很多细节,我记不得母亲陪我做了哪些事。只记得她陪我去超市买了牙膏牙刷,有品牌的,这是从未有过的。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我知道她一定是害怕我被同学看不起。乡下人骨子里的自卑自尊,在城市的车水马龙映照下无处遁形。
母亲把我安顿好之后,就和一同前来的家长一起回程了。如果不及时坐车回去,她可能赶不上上山的班车。
学校门口,是一条老旧的小巷,两旁是八九十年代的老建筑。整条街道一览无遗。我送母亲到校门口,就站在那里,看着她在裹挟的人群往前走,不时回头朝我挥手,我知道她是让我早点回去。等到她走过街角,我的眼泪哗的便掉了下来……第一次离家那么远,第一次孤立无援,我必须得独自一人面对学习和生活上的各种问题了。
也是在那一刻,我在心里与母亲和解。 初中三年,我的青春期叛逆期,在校各种乖巧,独独面对母亲各种叛逆,顶撞。我觉得她不爱我,不理解我。而母亲从未责骂呵斥过我分毫。长大以后,每每想起,我常常会懊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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