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中有两处疑难不好理解,查阅一些资料还觉得不太理顺,自己试着解释一下,觉得能说得通了。希望喜欢《世说新语》的朋友一起探讨。
其一
郑玄在马融门下,三年不得相见,高足弟子传授而已。尝算浑天不合,诸弟子莫能解;或言玄能者,融召令算,一转便决,众咸骇服。及玄业成辞归,既而融有“礼乐皆东”之叹,恐玄擅名而心忌焉。玄亦疑有追,乃坐桥下,在水上据屐。融果转式逐之,告左右曰:“玄在土下水上而据木,此必死矣。”遂罢追。玄竟以得免。
意思是说,郑玄在马融门下求学,三年都没有见到马融,只是由马融的优秀弟子传授学问而已。马融曾经按浑天的学说推算,结果不相符合,众弟子中没有能够解答的;有人说郑玄能算,马融就叫郑玄来算,郑玄转动一次栻盘就得出了准确的结果,众人都感到惊讶而佩服。等郑玄完成学业,告辞回乡,马融于是有了“礼乐都转向东边”的感慨(郑玄家在东方),担心郑玄独享盛名,心中忌惮。郑玄也怀疑有人会来追杀他,于是坐在桥下,脚上穿着木屐搁在水上。马融果然转动栻盘,搜索郑玄,对身边的人说:“郑玄在土下,水上,靠着木头,这一定是死了。”于是停止追赶。郑玄终于因此免除了灾祸。
这里有两个问题。第一,马融为什么能卜得“玄在土下水上而据木”?因为郑玄坐在桥下,桥下地势低,所以在“土下”;郑玄在岸上,所以在“水上”;他脚穿木屐,所以“据木”。这个问题好像不难,难的是第二个问题:马融何以据此判断郑玄“必死矣”?应该是古人去世后土葬要挖墓穴。挖墓穴不同于打井,深度不会太深,太深就挖到地下水了,所以下葬后棺材在土下水上,而人在棺材里,所以马融按照卜得“玄在土下水上而据木”之象判断郑玄已死,并装在棺材里下葬了。
其二
王夷甫尝属族人事,经时未行。遇于一处饮燕,因语之曰:“近属尊事,那得不行?”族人大怒,便举樏掷其面。夷甫都无言,盥洗毕,牵王丞相臂,与共载去。在车中照镜,语丞相曰:“汝看我眼光,乃出牛背上。”
意思是:王衍曾经嘱托族人办事,过了很久也没办。在一次宴会上遇到那位族人,王衍就对他说:“近来托付您办的事,为什么还不办?”族人大怒,举起食盘向王衍脸上扔去。王衍一声不吭,盥洗之后,就拉着王导的手臂,和他同坐一辆车离开了。在车中,他照着镜子对王导说:“你看我的眼光,竟然出自牛背之上。”
这里的难点就在“汝看我眼光,乃出牛背上”这句怎样理解。我的理解是,牛背是挨鞭子的地方,王衍脸上刚挨了打,才把自己的脸比作牛背,所以照镜自顾,自嘲说:“你看我的眼光,竟然出自牛背之上。”这则故事主要是表现王衍的雅量,这样的解释比较通顺。
以上是我觉得《世说新语》中比较难懂的两个地方,望大家多提宝贵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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