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去世30多年了。
姥爷高高的个子,面容慈善。说话声音不大,却很严厉。
记得母亲说起过一件至今难忘的事情。
1950年实行土地改革,把地主的土地和财产分给贫苦农民。姥爷那年当村干部。
从地主手里收缴的财产中,有一小块漂亮的绸缎子掉在了地上,母亲那年十二岁,喜欢这块绸布,就捡起来想用它来扎辫子。
一下子被目光犀利的姥爷看见了,只见他朝妈妈一瞪眼,喊着妈妈的乳名,“逢儿,放回去。”
看着妈妈很不情愿地流着泪把绸布放回去。姥爷又语重心长地说,“大闺女,这是公家的东西,咱不能拿。咱喜含什么,爹给你买。”母亲擦一把眼泪点点头,像似听懂了姥爷的话。
姥爷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他教育儿女要行的端立得正。哪怕是一点小便宜也不能沾。
姥爷做一手好饭。记得姥爷还在乡里的建筑队做过饭。建筑工人都喜欢吃姥爷做的饭,不仅馒头做得好吃,炒出来的菜也有大师傅的味道。
姥爷做饭算计得合理,不仅没有浪费过一粒粮食,反而每个月下来总是有节余。这时候姥爷就会用节余的粮食给大伙儿改善一下伙食。
每到月底是大伙儿最期盼的时刻,好像聚餐一样人人都开心极了,不停地在心里念叨着“不用花钱就可以吃上一顿好饭菜了!”
有一次解放军拉练,路过乡里,临时用建筑队的厨房蒸馒头。
做饭的是个入伍不久的新兵。他在吃力地和着一大盆面,急得满头大汗,可面总是和不到一块儿。
这时姥爷走过来,拿着水舀子小心地往面里加着水,让这位新兵不断地把剩余的干面和进去。“当一点干面没有了,再往一起摁就省事了。”姥爷亲切地望着炊事兵慢声细语地说道。果然如姥爷说的,炊事兵照着姥爷的话做,很快就把面和好了。
在那个信息不发达的年代,炊事兵一直没有忘记姥爷。硬是找到了姥爷的地址,托人捎给姥爷一袋茉莉花茶,以表谢意。
姥爷用行动教育着子女,尽己所能帮助别人。
父亲去世后第二年,母亲决定把姥爷接回来住些日子。姥爷同意了。记得姥爷那天来我家,正好赶上我休班。母亲就让我去村北的小路迎姥爷。见到姥爷,我一蹦三跳地拉着姥爷的手就往家走去。姥爷年纪大了有点气喘吁吁,我就放慢了脚步,随着姥爷的步子走起来。
姥爷住在西屋,就是我和姐姐以前住的屋子。我和姐姐已经上班,偶尔休班就和母亲住东屋。
姥爷屋的窗台上母亲给他预备了一个吐痰的罐头瓶子。还让我下次休班回来给姥爷买袋婴儿乐饼干,再买点儿山楂片儿等小零嘴儿。
“母亲真把姥爷当成个老顽童了,居然像对待一个孩子,净买些小孩喜欢吃的。”我心里嘀咕着。“老人就是个孩子心,喜欢吃个稀罕的。”母亲似乎看懂了我的心思,微笑着对我说。
母亲就是一日三餐给姥爷做新的饭,也没见姥爷吃过什么大鱼大肉。
等我再次休班回家,姥爷像似换了个人儿。不仅气色好了,走起路来也有劲了,再也不气喘吁吁了。
这次姥爷要回家一趟,说是上山刨药材。过几天再回来住。母亲同意了。
来到姥爷住的西屋。炕外边是母亲给姥爷预备的一个小蒲篓。里面装满了各样的饼干,果脯等小零食儿。
又过些日子,姥爷刨药材回来,就在我家又住了二十几天才回舅舅家住。
后来听小姨说姥爷生病了,小姨夫把姥爷接到城里来看病。医院也没有检查出来什么病,也许是年纪大了,各样脏器功能减退,身体过于虚弱。住院没多久,姥爷就去世了。
一发觉姥爷不好,小姨就通知了我,等我和丈夫赶到医院,姥爷刚刚咽气儿。我来到姥爷病床前帮着小姨顺利地给姥爷穿上临终的衣服,姥爷的身体软软的还带着体热。他的表情带着一丝抹不去的严肃,也许是牵挂着母亲!
我可敬的姥爷!永远值得我怀念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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