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堂不纯粹的讲座
——杨景龙教授“乡愁诗”主题讲座有感
·汪重阳
有朋友一看本文题目,可能会觉得说不通:你要看主标题吧,这讲座内容可能会有点复杂,甚至属于漫谈;但要看副标题吧,这讲座又有明确的主题,不应该跑题,或边际太宽的。
这是2019年冬至前一天,安阳师院文学院杨景龙教授在安阳文化大讲堂上的一次讲座,题目是《情感的寄托与灵魂皈依——乡愁诗歌的传统主题与现代写作》。杨教授的讲座妙语连珠,精彩纷呈,底蕴厚重,内容丰富,让我这个中学教师受益匪浅,甚至都感觉要不写点感悟来,就觉得对不住杨教授和大讲堂的组织者。
当然,对于以写点文字为爱好的我来说,我写这篇感受主要还是对自己有个交代。因为精神的成长需要不断及时梳理自己的思想、感悟、经验、教训,而文章正是自己思想、感悟、经验、教训条理化的外在表现。如果一个人能不断将自己有益思考的点点滴滴记录下来的话,他一定会成为一个思想厚重、精神强大的人。
杨景龙教授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今天的讲座就是他在大型学术刊物《文学评论》上发表的一篇重量级学术论文的主要内容,那篇论文题为《中国乡愁诗歌的传统主题与现代写作》。
关于乡愁诗,杨教授讲了以下七个问题:1、乡愁的实质与家园意义;二、思乡与思亲;三、故乡情与祖国情;四、从地域到文化;五、情感寄托与灵魂皈依;六、几种表现形式(略讲);七、一个反题:客居似家家似寄。每一个问题都有古今乡愁诗名作为例来形象说明,可以说诗例贯穿古今,研究也贯穿了古今,这也正是杨教授搞文学研究特别是诗歌研究的一贯原则:3000年+100年。
“3000年”是古代文学史,“100年”是现当代文学史。
一般学者往往以“五四”为标志把这两个阶段割裂,或只搞古代文学研究,或只搞现当代文学研究。而杨教授却以一种大魄力打通了这种割裂,使得自己的研究具有了独特的价值,被业界称为“自成一家”。
正因为有这种纵向打通的气魄,杨教授横向发散的思维也很厉害。所以,这场讲座看似在讲很专业的“乡愁诗”,却时时能讲到诗歌之外的人生、学术、政治、社会等问题,诗内诗外都给人以宝贵的启示。
所以,我说杨教授这场讲座是一场“不纯粹”的讲座。
当然,“不纯粹”这词汇也来自杨教授的讲座内容。杨教授在讲到诗歌的功用时说道,不能把诗歌纯粹当作诗歌来看,古人就说诗歌可以“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而往往正是这样“不纯粹”的诗歌才能流传下来。比如一洼清水固然清澈透明,但可能格局很小;如果是长江黄河中奔腾的浪涛,就能显出大气魄来,会吸引、影响更多的人。
所以,杨教授的讲座就不仅仅是乡愁诗了,而是有了更多的内容。可以说是谈诗歌深厚透,展视野广远阔,传理念新正明。
首先说“谈诗歌深厚透”。这本就是杨教授的研究方向、讲座主题,我只讲一个很小的例子就能证明。
他说,有老师讲《木兰辞》,上去就讲花木兰是女英雄,有爱国情怀又淡泊名利,从头到尾在强调这一点。殊不知,这样却是失之毫厘 ,差以千里。因为木兰的事迹首先强调的是中华传统美德中的“孝道”,试想,如果木兰有个哥哥,她会去替父从军吗?如果讲课的老师能看出来这一点,这首诗的教育意义就更明显了。中国古人特别讲究“以孝作忠”,离开“孝”去谈“忠”,就会显得很空荡。
大家对《木兰辞》是不是很熟悉?杨教授分析的有道理吧?听杨教授这么一讲,我才发现,我们当语文教师的,首先要能解读好文本,然后才可能讲好文本,不然,就真会出现杨教授讲得“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现象。
为什么“乡愁诗”主题讲座会出现《木兰辞》?因为乡愁的本质是“思亲”“念亲”“孝亲”,而《木兰辞》的主题首先就是“孝亲”。
透彻吧?
次说“展视野广远阔”。杨教授的讲座展现出一个非常明显的特点,那就是视野极其开阔,这其实是杨教授“古今打通式思维”的最直观体现。
比如,谈中国之所以出现具有民族特色的乡愁主题诗,是与长期的农业文明生态有关,由农业文明引开,杨教授又跟大家捎带着谈了谈游牧文明、商业文明的特色。谈到要多读经典时,杨教授则由中国公认的文学文化经典谈到了人类“轴心时代”出现的圣人、伟人留下的文学文化经典。而谈着文学经典时,杨教授还会引用一些宗教经典来扩展大家的思维。
学术视野开阔,也展示了杨教授搞学术研究的一个原则——占有的学术资料一定要全面。比如,杨教授说,为了写出本次讲座涉及的那篇20000多字的《中国乡愁诗歌的传统主题与现代写作》论文,他几乎把从古至今几千年来所有涉及到乡愁主题的诗词曲都读完后,才开始消化、梳理、提炼自己的观点。所以,这篇论文虽然只写了一周多,却耗费了他十几年的时间。
杨教授搞学术研究的严谨性、学术视野的开阔性由此可见一斑。
再说“传理念新正明”。杨教授在讲座中向大家传递了很多新理念,这些理念,让大家对很多问题的认知都上了一个层次。
比如,安阳发现曹操墓后,研究曹操的人就多了起来,也出现了很多关于曹操研究的争议,其中关于曹操杀孔融对不对就引起了争论。杨教授说,这个不用争论,曹操是政治人物,孔融是文人,政治人物可以与文人展开正当的争论,但如果动用政治手段迫害甚至杀害文人,就是错误的,对社会发展有害无益,这个无需争论。
之所以要谈到这个问题,是杨教授在讲座中谈到了搞学术研究首先必须对研究的人、事、物有正确认知这一观点。不然的话,一个人的研究一开始就可能会偏离方向。
新颖吧?
不过,对人、事、物正确的认知也许有点笼统,因为这可能会因各有各的立场,存在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现象。所以杨教授特别又提到了“良知”,说一个人对人、事、物的认知一定要符合自己、人类的良知。比如有人说要学习鲁迅的批判精神,有人说要学习胡适的理性宽容精神,杨教授则说,对于一个文明社会来说,鲁迅先生的批判精神和胡适先生的理性宽容精神都需要恰当继承和发扬。因为真正文明的社会都是超越历史恩怨的,是要继承人类一切文明成果的。
杨教授的讲座就是这样有正见,令人受启发、长见识。能做到这一点,与杨教授的家国情怀是分不开的。
杨教授说,在中国历史上,由家族的血缘伦理关系,衍生出了国家的政治伦理关系,中国古代社会就此达成了家与国的统一。这种家国不分的观念体现在乡愁主题诗歌中,便是故乡情与祖国情的合二为一。
研究对象家国情怀浓重,研究者也是这样,杨教授的讲座就深深地体现出了这一点。在讲座中,杨教授每每提到那些家国情怀深厚的诗句时,都会倍加激动甚至抑制不住地流泪,让在场听众都沉浸其中,掌声连连,深深地为杨教授的执著、真挚而感动着。
这虽是一堂不纯粹的讲座,让人受到的却是纯粹认真、坚毅、投入精神的熏陶,让人看到的却是纯粹良知、家国情怀光芒的壮丽。我只想说,杨教授,期待您下一次的精彩讲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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