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李刚
子欲孝而亲不待，树欲静而风不止。
父亲是一首歌，父亲是一段诗，父亲是一篇不朽的文字，父亲是一个沉重的话题。“父亲”两个字，有切肤之痛，剜心的疼……
如果不是思念爸爸，我还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洋气的日子，叫父亲节……
“老二，能回来一趟吗？你爸又感觉不大舒服，我们来医院了。”
一大早还没起床，接到娘从老家打来的电话。
父亲十多年前得了慢性心梗，每年都要住几次院，身体一直也没有好转。好在久病成医，不是实在挺不住，爸爸也不跟我们说，家里人也都习惯了。
那时候我在河北省会。正在给老板策划操作一个比较大的项目，近期即将签约。
老板是老家一个村的，对父亲的身体状态也有些了解。我将手头的所有事情，移交给了项目部和老板的司机。
等开车赶到医院，父亲已经从急救室出来，正在由家里一大帮兄弟陪着，做血常规五项病理化验。我通过北大医疗鲁中医院徐院长，找了心内科的几个专家进行会诊。
得出结论是，心脏瓣膜闭合不严影响正常呼吸，右心室肥大造成供血不足，心血管壁薄脆，已不适合任何手术，总体情况非常不乐观。
等我中午回去，父亲已经被推回我刚给他调换的独立病房，胸前跟胳膊上沾满了细细长长的管子。脑电图检测仪，心电图监护仪，脉搏监视器等，床头柜上面摆满了电子仪器。
父亲安静的躺在床上，不像其他病症那样脸色蜡黄，而是由于呼吸困难，脸和嘴唇都被涨的黑红发紫。
我跟哥几个商量一下，找主治医生开了最好的进口药，进行静脉滴注。大哥说，公司刚从新华医疗接了一批出口新加坡的设备，工期很紧。弟弟说，厂里前天来了几个订单，要货很急。
我笑着道，我没事，这里有我跟娘就行，先忙你们的吧，有事我会通知。
因为用了进口药，也许是有心理作用，再加上医护人员的悉心照料和全力救治，这次父亲的病情好转的很快，身体也快速恢复。
转眼到了第十天。我印象特别深，农历的七月初十，过了半夜就是十一。一个令我痛不欲生的日子！
这天，父亲的情况格外好，脸色也变得红润。由于早几天就不躺着了，每天都下地溜达一圈，吊瓶的配药也减了一半的量。上午来查房的医生还说，像这样下去，最多三四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我跟娘都欣喜若狂。傍晚我给父亲擦洗干净身体，换上娘从家里带来的新衣服，一件开了封的花格子上衣。
这件衣服，还真有些来历。
农历的五月，我赶回老家给娘准备明天的生日。晚上吃饭的时候，就看到爸爸噘着嘴不高兴，偶尔还唉声叹气。
娘将我拉到一边，悄悄地告诉我，“你爸又犯了小孩脾气了。”
“今天下午你四叔五叔过来，问我明天过生日的事，两个人都穿着崭新的花格子上衣，说是你堂妹给买的。当时人多，还有说有笑的，这不，从大伙走完就变成这样的了。”
“嘴里还一个劲儿絮叨，我也没个闺女……”
我走到父亲身边，双手从背后搂住爸爸的脖子，“我寻思多大的事呢，明天看我的，你这不是也有闺女啊？”
父亲不好意思的笑了。沉思一会，拍了拍我的光头，竟来了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以后在外边少喝酒，还有，身上花里胡哨的，天热也别光膀子。”
娘笑着说，这件花格子，你爸就穿过一回，就叠得整整齐齐放进了袋子。
父亲穿着花格子衬衣，精神矍铄，神采奕奕。父亲依旧拍着我的光头，笑的很好看，“回你楼上去洗个澡，明天早点过来陪我去病房外面走走。别人都离得我近，就你一个人飘的远远的。以后少喝酒……”
我享受着父亲眼里的慈爱，却没看出他深深的不舍。没想到！这一走，竟是诀别……
由于贪酒，我铸成今生致命的大错。
当晚，因为看到父亲即将康复出院，我心情很好，与几个朋友喝的大醉。
等天亮醒来，充上电开机后，一下收到六十多个未接电话，我心情一下掉到谷底。
不用任何猜疑，绝对是出了最坏的事。塌天了！
爸爸每次住院，我都要全程陪护。这一次整整十天，我只是离开一个晚上，父亲就狠心地离我而去！
爸爸，不是说好，要托梦给我的吗？
父亲静静的躺在病床上，眼睛望着病房门口的方向，身上的电子仪器已经全部取了下来，上身还穿着那件一直不舍得穿的花格子。
我跪在床前，捧起父亲尚有余温的手，放在我的胸前，轻轻地给他合上双眼……
娘跟家里所有的叔叔、哥哥、弟弟全到齐了，唯独少了我自己！父亲临走前一直盯着病房门口不忍离去，他还是担心记挂，我这个漂泊的浪子。
一直到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看不见我的到来，父亲的灵魂依然舍不得离开躯体。爸爸一定还想拍着我的光头，“老二，你别的兄弟都很好，就你还是一个人，还是在外面飘着……”
五年了。自从没了爸爸，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特殊的日子，叫“父亲节”。
我准备了供品，拿了一瓶酒，来到苍松翠柏掩映下，父亲的坟墓。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我跪在父亲的坟墓前，点燃三颗烟插在供桌边，又倒了两杯酒。
父亲从来滴酒不沾，我在墓前画了一个圆，将酒均匀的洒在里面。
“爸爸，今天是父亲节，老二陪你来了”。
在端起另外一杯酒，一饮而尽的那一刻，我泣血涕泪仰天长啸，“爸爸，儿想你了！”
今天是父亲节，适逢夏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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