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坞十二岁,阮溪十五岁。
阮溪是上初三的年龄,她有一个弟弟凌坞,先天残疾靠着轮椅出入,病情不断恶化。
父母从凌坞出生就开始计划。
“我们带溪溪去另一个地方读书。”这是初一时阮溪父母对阮溪寄托的厚望。阮溪当初倒没大认真听。但听到“另一个地方”时明眸确实颤了颤。她挂念她坚强让人心疼的弟弟,反问:“弟弟也和我们一起去哦?”
“他还有爷爷。”
门外旁偷听的凌坞不由心一紧,没来由的紧张。他知道自己给家里带来很大负担,也让家里人受了外面的风言风语。
总想着外面很乱,家里就很安静。成了他对家唯一的寄托。他唯一依靠是姐姐,姐姐从没嫌弃自己,总在他快坚持不下去紧紧抓住自己的手,常常“啪嗒”就掉下眼泪,告诉自己要好好活下去。
他在等待姐姐的回答。心里突然有了一阵失落,姐姐不会因为自己而放弃她的学业吧,他是个累赘,会加重她的负担。片刻,他先是一征,再是委屈。
“我想跟弟弟一起,爷爷也不方便照顾他啊。”这句话碰到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世人都自顾不暇,能顾及自己感受的人万里独一。
一日姐姐来找他谈心。不过这次不一样,以往是姐姐安慰他,现在姐姐也需要安慰。他发现姐姐有很重的黑眼圈,人也憔悴。他问姐姐怎么了,姐姐只看着窗外枯败的落叶。很久,姐姐才开口:“你说人到底要活成什么样。”
他明显稍有迟疑,抽了几张纸巾给姐姐,怕她待会像以前一样“啪嗒”又落泪:“人活得像自己就好啊。哪里需要顾及别人眼光,我们都是唯一独特。”
他看见姐姐忽而笑了,像残败的槐花,只一刹的灿烂。他挠挠头没说什么,沉默在安静氛围里。
“等我暑假带你去看海啊。”姐姐边说边翻弄她的朱红木刻字,心里真的希望自己中考完,能带着弟弟去看海,去看看外面的很多很多。“真的啊?”他说这话略带激动又有些怯。
“骗你干嘛。”
要是那天没接到在家突然的电话,他差点信以为真。他第一次像发疯,不顾别人异样的眼光,把脸深深埋进臂弯,恨自己没有能力再快一步去见姐姐。
姐姐要中考,父母都回来接送她。他也替姐姐紧张,在家里不停祈祷姐姐要如愿。偏生他没料到是这样结果。医院急救车的声音,心跳的声音,以及消毒水的味道和人群嘈杂的细琐声都让他不敢忘。
姐姐的转折点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在世界的呼吸。姐姐早些时日的反常被他看在眼里,他担心姐姐做什么傻事。姐姐是他影响最深的人,是他在世界上唯一信任的人,他真的很害怕突然间失去。
后来姐姐在他的心里活了下来。偶尔还会翻看姐姐的照片,想起以前很困难却十足开心的日子。都是难忘。
“倘若下次再见,记得推我看看海。”
北海花开。
你带我看海,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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