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来了假日愈加发觉我和其他女孩子都不一样。有时她们靠撒娇就可以办到的事,我偏偏得靠自己的勇猛去威胁。目的嘛,无他!无非是想让自己过的舒心一点。我明白自己招人恨之处,同时又清楚自己敢于反抗这一品质的可贵。
读书的时候,老师教我们的都是要去做一个诚实的人,出了社会,那些人却告诉我们不要讲真话… 这不可谓不是这个时代的悲哀。管理上的疏漏,领导层的重压,我相信不止我一个员工感到不平。如果说我跟其他人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那就是有些人跪久了就站不起来了,而我不仅不跪并且一开始都站着,即使后来将我打倒,我也是挣扎着要站起来。
在假日,我听到的有关于我个人最多的评价就是“你真的特别有个性”,这还是比较客气的了,不客气的就是在窃窃私语“她有病”。在假日待下去的时间越久,我越对吴教授心里生怨。觉得她真不该留我下来,还遂了我的愿,让我回来假日。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本来就是个赌徒行为,更难过的是还赌输了。
随着在客房遇到不称心的事越多,我愈发抑郁,做什么都感觉失去了意义…晚上回了宿舍,酒没少喝。我感觉活得是那么的不称意,酒在那个时候就是好东西。打湿了清明杏花雨,瘦得了海棠李易安。得意时,“会须一饮三百杯”,以尽宴酣之乐,失意时,“日日花前常病酒”一醉解千愁。最最重要的是,小酌一口,我能不怨。为什么?怨不得! 纵是摔了酒瓶,我也担心飞溅而出的酒携了我的忧愁去,醉了整个清城区。
二零二零年,十一月二十五日。
母亲打电话给我,说她已经到了民政局,在和我爸办理离婚。
我正准备开始工作,接起电话的那一刻我语气都不太好,因为猜到了大概是什么事。听了她的话,我好像被不知名的东西狠狠触到了心底最柔软的那部分。
婚是我支持母亲离的。就在前几天和母亲联系的时候,她说父亲在老家不知怎么搭上了个女的,跑出来她住的小县城要死要活的逼她跟他去把婚离了,他要娶那个女的。
父母亲分开不是一年两年了,婚姻也早就名存实亡。
父亲这个人也是烂到了极致,花心、自私、家暴、婚内出轨什么烂事都做绝了…为了躲他,半辈子没有打过工的母亲,决心出来小县城安家。我知道任是什么圣人都不可能忍受这样离经叛道的鬼,离婚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就是很会选时间,恰恰是在我在假日最艰难的时候。
我遇上了水逆,连续三天都碰上退房过了时间不退这种情况。
大退大进这样的工作强度已然是让我感觉吃不消,得知他们离婚这个消息,我更是禁不住悲从中来。但我还是鼓励了母亲,让她跟随自己的心去做,我会永远陪她。回想那段最灰暗的的日子,我只想说,作为父母,面对感情问题,要拿得起,放得下,即使做不成夫妻也不应该是仇人的。因为有了孩子,父母亲那种要把对方送进火葬场的狠辣,也是重重地伤了我,现今想起我仍后怕……
接近上午九点,房一间未退。我发了条信息给C学长就回了宿舍。关上门,一个人哭了好久好久。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就是割裂的。在外人看来,我有话直说、性情乖张,从不会让自己受委屈。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我仍是那个无助、抑郁、几番崩溃又自愈,深陷父母感情悲剧的可怜人。与此同时,我忽而惊觉,我其实有些复制我母亲这个原本。跟她一样很强势、认理、嘴硬心软…我厌恶她的强势、得理不饶人,却在不知不觉中掉进相同的窠臼。
我对待自己喜欢的人不就是吗?
那次与叶在办公室发生争吵,他用风轻云淡的言语刺激我,我回敬,决心要和他秀下限。“你拽什么拽?如果不是夏ⅹⅹ(提拔他的女老总)你算哪根葱!” 我差点就要说出这句可能惹他情绪失控的话,攥着拳头的左手把指甲都要陷进肉里了,才让我终是忍住,没有去激怒他。
很像是不是?非常像我的母亲。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要离开我的父亲,就是每回和父亲发生矛盾,她都是坚决不退让的那个… 而我呢?我已经因为这样糟糕的原生家庭,在高考这样的人生关口失去了选择权,自救都还来不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父亲要死要活之际,决然劝他们离婚。然后一个人躲起来独自舔舐伤口。
笑,全世界便与你同声笑,哭,你便独自哭。好似从来都是这样,我那时候的心情没有人可以与我感同身受。等我强打精神回到岗位上。日子如常,客房还是那样忙,好似我没有悲伤。
叔叔那时可能是想照顾我的情绪,在我应母亲要求,将事情告知他时,他发微信跟我聊了会。必须承认,我其实不太渴望任何人在那个时候的关心。因为无不提醒着我:我父母离婚了,我守了三年摇摇欲坠的那个家终是彻底散了… 以前有幻想,幻想他们能和好如初。那天过后连那点可怜的幻想都没了,留我在异乡孤零零。
“结婚不一定是为了追求幸福,但离婚一定是。” 脑海里浮现这句话的某一瞬间,我想到了我母亲。想她在那段二十几年的婚姻里磋砣了人生中几乎最美好的那几年,结果她得到了什么?我爸的尊重吗?还是做姑娘时所期盼的从一而终?都没有。我不想他们离婚,可好像也只能这样…我总不能自私,试图挡住原本属于母亲的人生景色。
我或许一生都可能走不出父亲母亲给的阴影。不会对另一个人表达爱,更不会爱人…明明心里视对方如珍宝却选择了最冷落对方的方式,骨子里就透着孤独、淡漠。
有时候,我会想到燕霞、想起过去那些离开我的人,想他们会不会有那么某天突然想起我的好来?不过,又觉得千万不要。在我看来,最不才的就是让人只记住了我的好。这就好比,我终于鼓足勇气,挖空心思,想好措辞,去和我叶远兵表白,结果他说我是个好人,这般令我尴尬。
我希望他们记住我的任性、无理取闹,冷酷到底,和我装出来的无所谓。然后,头也不回地去过他们的生活。我有些理想主义,觉得不论是何种感情都好比精美绝伦的花瓶,价值不菲却易碎。一旦碎了,任如何高超的修复技术,花瓶都不再是当时模样,那条缝一直都在。
父亲母亲离婚后不久,实在挂心他们。恰逢姐姐的女儿猪猪宝一周岁生日,我跟酒店请了假,回了趟梅州。陪了母亲几天,转而回老家探望了一下父亲。
一切"责"跟"恨"的起因"不是我讨厌你,我恨你″而是"我爱你,你是我的"。
见了父亲,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爱之深,恨之切”。 还没有和母亲离婚之前,父亲面对母亲(包括我)恶毒的咒骂和挣拧的面孔让我心惊、害怕。那次回去,他没有了那种让我心惊胆寒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他对新生活的憧憬和向往。对我母亲、他的前妻,他也学会了闭口不提。恨总比爱容易放下,分开了,反倒没有爱也没有恨了。其实也不太对,父亲或许自始至终都只爱自己罢了…
一个在外面野惯了,懒惰、自私的男人,不能以“爱”来为自己的渣男行径正名。谈爱是对“爱”这个词的亵渎。可那些回不去的往昔,那束百合花的馨香,一直萦绕在我心头。让我相信父亲对我这个小女儿至少是有过爱的。
曾何时,那个百合花开的时节,父亲母亲总是会不约而同地为我从山涧里采回一束开得最为纯白均称的百合花,不是恰好途径百合花的盛放,亦不是顺手给我带回几朵,而仅仅是因为我喜欢百合花,特地停下脚步,精挑细选为我采来,只为让我开心。他们给了我一种超越金钱及物质的幸福感,那种被放在心上的惦念,我依恋至今……
婶婶跟我说,女孩子就是菜籽命,撒哪就长哪。可我不要做菜籽,我想做一张照片,最好能被我爱的人放在西服左胸内侧的衣袋里。
回到假日,读到匡匡的《时有女子》那段“我不过等一名前来结发牵手的人,结结实实伴着走上一程,并无意谈几场惨淡、不知下落的恋或是爱。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会来。” 我就会禁不住湿了眼。
说点有些苍白但特现实的话,我从不把自己的幸福完全寄托在另一个遇见我之前就已经独立生活了二十几年的那个人身上。
我不完整,亦从未想要在他身上找完整。原生家庭欠我的,我总要自己去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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