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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诗意人生

我的诗意人生

作者: l慕狂书客 | 来源:发表于2018-02-25 14:29 被阅读27次

    第十六章 高台五年堪回忆

    我在高台执教,一教就是五年。之所以是五年,而不是六年,也不是四年,这可是有讲究的。因为我们八九年毕业的学生,事涉敏感话题,所以没价钱可讲。事先是李教办秉承上级精神,要我们几个师范毕业回来报道的学生,先签一个同意分配的协议,言下之意很明显,不同意分配的话就不分配你了,哪里凉快你自个哪里去。我们都知道其中的厉害性,哪有不同意分配的傻子,自己辛辛苦苦读了那么多年的书,父母也绞尽了脑汁,费尽了心血。但这一承诺,也就入了他们的套了,既然同意,那就分在哪里都行,你自己是没有选择权的,并且规定本人在五年之内不得申请调动。所以我在高台一呆就是五年啊!

    我老老实实地按分配行事不敢越雷池一步。其实,之后我才知道,是我太老实了,TMD哪里是这么回事啊,有个同学的哥哥在镇政府开车,接触了镇领导的权力魔杖,所以就运作把原本是我该分入的林溪中学改成了他弟弟,我就去世外桃源打发我的青春岁月了。

    不过,我也不在意,高台就高台,那曾经是郑昌孙将军驻军的地方,是土坪海拔最低的地方,一条小河四季不断。特别是冬天土坪稀泥烂垮的,高台却干得起灰,最主要的是我有我的乐趣。

    我在课堂上讲着我倒背如流的语文课程,那是我读补习班就不知过了多少遍的课文,事隔三四年,我教书了,初二第一课还是永不变更的鲁迅的《一件小事》,至今我还能背出它的开头呢,“我从乡下跑到京城里,一转眼已经五六年了,其间……”所以,我教起来一点都没有压力。我班上有个校长的卧底,他是校长的表弟,是个补习生,住在校长家。校长问他这个语文老师如何时,他就给我把广告打开了:“这个语文老师,不得了啊!我在和平读过,我在流渡也读过,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语文老师,课内的他知道,课外的他也知道,就没有能难住他的语文问题。”真是人抬人无价之宝啊,这一下,校长信任了,放心了,监视的眼光从我身上移开了,我就随心所欲了,自由了,安逸了。

    我的业余爱好是下象棋,有个道士先生何世平,有点游手好闲的味道,他很乐观,常到学校来玩,就常和我切磋棋艺。他不是我的对手,偶尔也有赢的时候,那时他就显摆了。用我教学的粉笔,在地板上写一行很大的字:学校无棋手。我也乐得哈哈大笑。我还因为下棋和社会青年打架,不久也和好了。

    我们是生活也开的不错。学校收的学米是高台坝子上的好米,纯白喷香。吴师傅最爱煮我喜欢吃的西红柿汤,我用汤淘饭,吃得呼呼有声。特别是四川来的英语代课老师张兴国,活泼好动,特别喜欢从秧田了捅黄鳝来,做成最美味的菜食。我是第一次吃黄鳝,觉得它是人间至味啊,好吃惨了。也许是张兴国会办的缘故,他说做黄鳝,奥秘就在于要保留它身上那层粘液,说那个最香了。我见他的作法是,从田里把黄鳝捅出来,用一个水桶装着,用干净的井水把它身上的泥洗掉即可,然后用钉子把它的头钉在木板凳的一头,用一把刮胡刀,很轻松的就把它的背棱筋抽调了,然后,把肉切成小段小段的,把凳子上的那层玄玄的粘液也捧入肉中一起小炒,放入花椒,辣椒,葱蒜芫荽之类的佐料,炒熟后色香味俱佳,惹人馋口水。

    遇到周末下雨时,田坎的路太烂,我就不回家,和他一起把高台周围的山都爬遍,洞也钻尽了,还去散居在四处的民办老师家蹭饭吃。特别是野猪坝的何世勇老师,他的生活习惯最有特色了。他在担粪点苞谷,可他却总是要放个酒瓶在茅厕屁股,每回来担一挑,总要狠狠的喝一大口,然后又带着酒意兴冲冲的担粪前行,不感觉辛苦,就把庄稼种出来了。

    遇上近处有婚喜之事,我常被请出去写对子。茅台的郑德绪老师,注意这里的茅台是一个当地的小地名,和仁怀的茅台酒什么的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哦。这位郑老师特别热情好客,又很健谈,所以他和周围的学生家长们关系都很好,所以他常和我联手帮人家写婚庆大红对子。他有个最大的特长就是会折纸,我说要折七个字就折七个,说折十一马上就呈现十一个的折纸,真是太厉害了。我现在写对子折纸都是他教我的呢。

    我偶尔也帮人们写香火——这里读作“箱合”,这也颇多讲究,香火,也称香烟后代,就是有儿女传人,逢年过节给先人们烧钱化纸以示怀念的地方,就简称香火,随口说成箱合,也有故意区别仅仅是“香”和“火”的简单组合的意味。这对人们来说是比较神圣的,因为这里的主题是“天地君亲师”,它代表了中国天地人三才和谐统一,还有君臣父子的宗法人伦,何况还有历代祖宗神位和释道儒三教合一的神祗呢。所以一般都是请带点神秘味的道士先生写,但也有个别和我友好的,要把我抬举到神秘味的地步,就是特别的要我写,我也就不好不识抬举了。

    我本是个无神论者,再加上自名“慕狂书客”,所以撸起袖子干开了。但这写香火是要受传的,说是要会开光哦,否则神位不灵。我知道这其实也不是那么神秘,无非表现国人对先人的礼敬,和作出贡献的历史伟人的推崇。但是乡人不知此理,盲目崇拜,以致无端的便神秘起来了。所以,我大胆的写,就当是一次练揩字的机会,还有饭吃且不洗碗,多拽啊!为了打消他们的顾虑,我说,我写香火是家传手艺,我父亲就会写,所以他们就深信不疑了,其实,我父亲会写毛笔字是实,但真没能受传可以写香火,更不用说传给了。唉!善意的欺骗不算不道德吧。

    在高台的日子即使睡觉也很有意思,我隔壁就是我们学校大名鼎鼎的周君老师,他喜欢写小说,所以就特喜欢吹牛,我时常不服,就和他彼此睡在各自的床上隔着干壁较起劲来,记忆最深刻的就是,有次我出个对联难他,我说高台这个地方明明是在低洼的方,却偏偏要自称高台,简直是自高自大,于是我出上联:

    矮台作高台,高高在上,自高自大;

    他略一思索,便应对道:

    山尖有尖顶,尖尖虽高,至巅至底。

    他意在嘲笑我家住在高高的山尖台,可却落得在最低的高台就业的惨状。哈哈哈!我们真是半斤八两啊。这种睡在床上和隔壁的人聊天真是很爽的,大梦醒来,神清气爽,精神愉悦,头脑也最灵活,正好和好朋友斗嘴,可惜现在的屋子都做的太隔音了,现在的人们没这享受了。我当时还曾睡在床上出题叫隔壁的郑德绪老师家的公子郑垂永口头作文呢,那时他要去土坪参加镇里的作文大赛,这孩子果然了得,随口就能作文,且文采斐然。后来读到研究生,留在省府工作了。

    在高台五年其间最值得回忆的还是情爱问题,歌德说“哪个少男不钟情,那个少女不怀春?”我那时正二十来岁,何况常常被我们一起毕业分配在高台的郑吉赟老师“撒狗粮”呢,她有一女朋友,三天两头的就来同居,我和他又是一起开伙食的,这叫我情何以堪啊!因此也常常挑逗从林溪中学放学回来的初三补习班女生。有个桃子坝姓杨的女生,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在微风中飘拂,背影很是迷人。于是我们就唱《红高粱》的插曲,首先就是一声高亢悠长的“哎!”一下就把正在路过的杨美女惊住了,接着的歌词也火辣“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哇”,这时她一般都会条件反射似的回头看,歌词接着就来了“往前走,莫回呀头!”,搞的人家脸一红,气恼的回头,头发一甩,屁股一摆,脚步加重,表示抗议的走了。我们却有种搞人后的快感!

    特别是我梯岩的表妹在土坪读高中,姑娘十八一枝花,正是漂亮的年纪,她是我母族中过房到郑家所生的表妹,才论起亲戚不久,她知道该喊我哥,所以,每次碰到我都会娇羞的喊我一声“哥哥”。不知怎的,那声哥哥啊,叫得我心都酥了,特别受用。所以,我常常远远的看到她在河边过来,我就事先去校门口的凉桥上坐着,享受那一刻:她渐渐走近了,忽然把头一抬,轻轻的叫一声“哥哥”,脸一下就红到耳根,赶忙低头,三步并作两步,穿过我面前,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赶快逃逸,逃离我这双猎人似的眼睛。

    当然,最诗意是就是我的朋友何世平描述我的:我带着惠老师,手里耍弄着一根系有钥匙的长长的八股带(那时很流行用彩色毛线编织八股带拴系钥匙,我这条还是我的一个女学生给我编织的呢),悠闲地甩过去又荡过来,随着惠老师的裙摆的节奏飘动,我们两个在夕阳中的河沙坝,享受着爱情,把成双成对的影子,投射在暖暖的河沙上,倒影在清清的河水中……这一副剪影是多么的浪漫而又富有诗意哦,更别说一起赶香会,一起数星星了!

    可惜好景不长,惠老师去成都读中专了,不久就连我们的合影都被强盗连影集一起偷走了,后来我用诗句这样表达“可耻的强盗偷走了我的爱情”。五年已满,我也该走了,于是调离了这个倾洒了我的青春和热情的教书第一站——高台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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