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点轻微咳嗽,嗓子不舒服,间隙性的鼻塞我就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要是搁在平时,我也能坦然接受,从容淡定,但偏偏在这个关键,特殊,敏感的时间就太不合时宜了。经过医疗检测,终于还是难逃“阳”关。
为什么用“关键,特殊,敏感”这几个词语。这与母亲有着直接而必然的联系。
妈妈半个月前的夜晚因为腹部突然剧痛。疼痛引起的哀嚎,一直就没有停过声。附近的诊所见如些严重也不敢冒然治疗。几经波折最终还是送到我们县医院来了。等这一切都安顿好了之后。妻子才电话告之。
从医生口初步判断得出是胰腺炎的结论。至于具体的准确诊断,还得通过拍片来决定。母亲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这种情况必须住院,观察,治疗。也让我们心里应该做好漫长的攻坚战准备。
那时正值新冠疫情的猖獗期。所以在决定母亲由谁来照顾,护理这一块只能在我妻子与我父亲两个直系亲属中留下一个人,也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家里一大堆繁琐的事,再加上我老二还在读书期间,家里离学校也较远,需要大人护送去学校。会起得早。父亲年岁已高。又有呼吸道的病灶。偶尔早起还行。但时间久点。就不能适应了。最终决定还是留父亲护理母亲。
当时的我仍在成都。也是因为新冠疫情的原因。很多地方都搞得人人自危。可以用风声鹤唳来形容。所以也切断了回县城的所有交通枢纽。那时才真正体会到“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奈与沮丧。
等过了一个星期左右,新冠疫情也由顶峰缓和了许多。医生告之让做我们子女的尽快来医院一趟,共同商讨和制定治疗方案。所以当第一时间解除交通封控后我与哥哥两人也第一时间赶来了县医院。
通过X光拍摄得知母亲胰腺发生了病变,有大量胰腺积液溢出,并伴有肝结石症状。目前主要的治疗方案只能先排除胰腺积液。恢复胰腺正常功能。主治医生既定的是穿刺插管手术方案。等身体完全康复后再考虑肝结石的问题。所以暂时忽略肝结石的问题。
主治医生让我们尽快赶来的目的就是尽快安排手术进行治疗。时间拖得越长对母亲的病就越不利。在我们签了一大堆材料后。主治医生也开始着手协调别的医生共同手术。
我们终于也见到父亲了。父亲明显消瘦了一圈,耷拉着肩,微驮着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时不时的取下口罩猛吸一口。又迅速的戴回去。如些这般。帽檐下已然发白的头发凌乱的卷缩着。调皮的在帽檐下跳跃着。眼神中少了清澈,也变得迷离恍惚了。我鼻头一酸。尽力的控制着眼泪。眼睛也就朦胧了。
没来得多说两句话。医生就让父亲进去了。我们毕竟是从高风险地区赶过来。以为预防安全为前提,所以不得不暂别。我们也曾向医生恳求换父亲出来,我们也都有阴性核酸证明。医生的答复却让我们大失所望。毕竟我们是从高风险地区赶过来的,存在潜伏期的危险因素。医生知道父亲年龄已大的情况,也表示理解。但与整个病室几十名病友相比。他不得不以大局为重,爱莫能助。末了也是一句: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这样,我们又返回成都,继续在电话声中互相熬煎着。盼望着,期盼着。
终于在12月14号开始非必要停止核酸检测了,赋于黄码人员与红码人员也没有以前的诸多限制。少了草木皆兵的压迫感。淡了了剑拔弩张的紧迫感。也就意味着不再为是不是核酸检测结果是阴,或阳的问题而纠结了。可以自由的出入各个场所。
我把这好消息也第一时间通知了父亲。父亲即时也转告了医生。医生答复医院属于特殊场地。必须得要24小时之内的核酸证明。
我听到后立即赶到县医院,并自费做了一个单检核酸检测。结果被确证为“阳性”。
按照惯例,我仍然不能换父亲出来,看着父亲失望而无奈的表情,丈量着与母亲几步之遥的距离。却因为这天灾嫁祸与人祸。于是沮丧就像压倒了最后一根稻草。在一个没人的角落,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决堤崩溃了。
我呆坐在那里,形如枯槁。空洞的眼神越发迷离了。此时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像我现在这样,父母就在我面前倍受熬煎。而我却束手无策。本是举手之劳之易事。但残酷的现实却步步为艰。
我麻木的呆坐在那里,仍由黑夜贪婪的吞噬掉最后一丝光亮。医院的灯光忽明忽暗的张牙舞爪着,又把黑夜撒开一道一道的口子。
就在我即将绝望的准备返回成都时。忽然事情发生了转折性的变化……
这个转折来得太突然,也太意外了。突然的父亲来电话很急切的问我现在在哪里?是回成都了还是回老家了。(在我收到阳性通知那一刻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8个小时了,他认为我应该离开医院了。)当听到我回复他我仍在医院里的时候。父亲那急促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也许是我的回复让他感到诧异,让他的思维与语言逻辑表达赶不上节奏,明显在停了几秒钟后。才说医生同意我可以进去换他出来了。
游离状况的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顿时又斗志昂扬。
等我急切的赶到时,才知道这个代价很是无奈和不名言状的悲怆:父亲因恍惚摔了一跤。这一摔直接吓坏了同室的病友及陪护人员,同时也给医护人员一记响亮的警钟:老人的身体已经严重透支了。再出岔子,他们就会担责任了。
在这种“人道主义”和“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尴尬境况下。专门腾出一间病房安排母亲(商定手术实施那次,我们就曾提议过给母亲找个单间。我们换父亲出去的方案。但医院严正其辞的驳回了我们的诉求)不得不让我父亲立时联系我,并同意换他出去。
我的坚持也终于达成所愿,如愿的把父亲换了出去。这个看似双赢的代价背后却又是这么的讽刺与无奈。
我终于见到母亲了。母亲侧卧在病床上,腿绻曲着,整个身体呈现成弓字型。当母亲与我眼神接触那一刻。像是祈盼了许久的心愿一下子就应验般神采奕奕起来。嘴角动了动。像是与我打招呼。从抖动的喉咙和微张着的嘴,想拼出一句完整的话,但终究只能听到类似“啊~啊”的声音。
我尽量压抑着激动而澎湃的心情。尽量保持着平衡轻轻的说道,妈。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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