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每天早上叫醒我的不是闹钟,而是楼下油条摊的油烟味。
我住的出租屋临街,是房东舍弃了院子后加盖的房子,中间留出一个两米见方的天井,呈“井”字状建成五层。临街一楼有四间,一间是房东家的大门,一间是楼梯间,另两间是门面房,向外出租。
我前年才住进临街二楼的时候,楼下是个理发店,老板是两个打扮新潮染着多彩头发的男孩。那个时候那两间房子里刷着雪白的墙,四面都装着镜子,显得宽敞干净。每天晚上我下班回家,都会看到理发店顾客盈门,生意兴隆。
不知什么原因,有两个月的光景吧,理发店搬走了,楼下挂出了出租的牌子。没几天,一对夫妻接手了这家店铺,做的是小吃店的生意。
这对夫妻不但租下了楼下的门面,还在三楼租了一间房子住宿。这家小吃店的肉食主要依靠进货,只炒简单的青菜,在夏天的时候,主营扎啤,所以从三四月份到十月底,每天晚上楼下小店的门外都有十几桌食客,划拳行令、高声喧哗。也有很多时候酒鬼们打架,有好几次都把警察招了来。
男店主年龄在五十岁左右,长的高大,胖,肚子里像塞了一个大气球,走路一摇一摆,给客人炒青菜,端扎啤,有时也给客人提供热水。女人清瘦,坐在屋里的保鲜柜后面,给点餐的客人称菜肴,算账。
天气转凉,扎啤的生意过了季节,再到这个小店喝酒吃饭的人就渐渐少了。直到有一天,我在浓郁的油烟味中醒来,以为是梦中留下的味觉,躺了一会儿,彻底清醒了,又使劲嗅了嗅,确实是炸东西的油烟味。
起来看向楼下,一口大锅支在小店的门前,旁边是沥油的不锈钢网篮,一个高瘦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锅旁抻油条坯,网篮里已经炸好十几根黄橙橙的油条,等待着买主。
就在前天晚上我下班回来,还看到有食客在下面喝酒,这才一天功夫,小吃店就变成了早餐摊,这门面房易主的速度,也就是在这人口密集的城中村能够做到吧。
在案板下的架子上,我看到男老板从一个不锈钢碗中拿出一个玻璃球大小的面剂扔进油锅里。
这应该就是炸麻团了。没有见过麻团的生坯,但一般的油条摊都有麻团和油炸糕卖。果不其然,小球在油锅中逐渐膨大,慢慢变成乒乓球,最后膨胀成皮球大小,成了我们经常买的麻团,也就炸熟了。
我收拾完上班的时候,看到那个瘦高男人坐在一个马扎上抽烟,沥油篮里摆满了炸好的油条、麻团和油炸糕,屋里屋外的小桌旁没有一个食客,店门前写着“早餐油条”的小黑板边缘那圈彩灯,在晨光中不断闪烁。
又过了两天,在油锅旁又增加了一个摊煎饼的鏊子,一个同样瘦高的女人站在那里摊煎饼。女人和男人一样,也穿着一身青衣,戴着一顶棒球帽,摊煎饼的手法有些生疏,一看就是才学会不久,还在熟练阶段。
慢慢地油条摊上生意好起来,买油条的,买麻团的,买油炸糕的,还有买煎饼果子的,也有既买油条也买麻团和油炸糕的。有时一下围上来四五个人,两夫妻兴高采烈地手忙脚乱,飘到上面的油烟味更浓了。
每天早上在油烟味中醒来,看着楼下那黄橙橙的油条麻团油炸糕和煎饼果子,倒没有了饥饿的感觉。
油烟饱腹,闻到味道的同时,那些分子原子们已经跑进我的身体里,把胃口喂饱了。
唉!油条好吃,油烟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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