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有记忆后,就知道我爸爸和他哥哥关系很不好,当时住在上海弄堂房子里,两家人共用水池和煤气。几乎不说话,不交流,如果有天说话了那一定是吵架。
在我9岁的时候开始拆迁了,就各自搬家走了。
突然在我大一的时候,距离现在大概是十年前。
我爸爸接到了一个电话,说他的哥哥得了胰腺癌,希望最后再见见。
那时我刚入学,住在学校里,等我周末回来听说这件事,当时心情很复杂。
想来我爸爸心情更加复杂,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人都要没了,以前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恩怨又算什么……
算起来我爸爸的哥哥,我应该叫他大伯,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叫过他,也没怎么好好看清楚过他长什么样。
第二天去到医院看望他,才总算看清楚了。
他当时情况看起来还好,病刚刚查出来,人也挺精神的,声音很洪亮。
身材高大看着壮壮的,皮肤黑黑的,和我记忆里模糊的样子重合在一起。
他当时正躺着挂点滴,看见我爸爸来了,就坐了起来。
我爸爸给他介绍了我和我妈,这一刻氛围也挺诡异的。
明明是亲人,还需要介绍彼此……
他过了一会就哭了,可以感觉他的心情很激动很复杂。
那次见面后,我们才知道他已经算是中晚期了,发现得太晚了。
也不怪医院医生,实在是胰腺癌这个病太难查了。
一开始他觉得老是胃不舒服,去医院看还去看了中医喝药,都没改善。
再去查了肝,他平时饮食很重口味,大鱼大肉高油多盐,以为是脂肪肝引发了其他什么病变。
后来越来越严重,去了大医院做了很多检查才查出是胰腺癌……
胰腺在一个三角区,被胃肝等包围挡住,经常会被忽略,等发现确诊的时候大多都是中晚期了。
大伯年轻的时候就挺拼的,和我爸爸悠闲的性格完全不同,大伯很早就开始自己创业,那时候也算是有自己公司的小小的有钱人,正当壮年才55岁,却得了这个病,大家都觉得太可惜了……
大伯的女儿我的姐姐还没结婚,有个谈了很多年的男朋友,一直忙前忙后的照顾。
从那天看望后,我爸妈就经常会去医院看大伯。(医院离我家很近)
经常会做一些清淡的饭菜给他吃,陪他聊聊天啥的。
谁曾想到突然有天大伯就和我爸说要把公司送给我爸,当时我们都懵逼了。
他女儿还在呢,我们都失联那么多年了,整这出实在太吓人了。
最后我们还是没接受,就当他是生病心情起伏头脑发热,没再提这事。
他的病情一天比一天恶化,二个多月后他做了手术,还去公园的度假村里住了一段时间。
当我去度假村里看他的时候,他已经瘦骨嶙嶙,需要坐在轮椅上了。
能很明显觉察到,他整个人都萎靡了,有种时日无多的样子。
确实那次是我见他的最后一次,没多久他就回到了医院,接上了氧气,生命倒计时。
元旦后,我在学校接到电话,大伯凌晨的时候走了。
从查出胰腺癌到走,也就五个月都不到的时间。
胰腺癌作为癌王,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速度太快。
早点走也是一种解脱,后期病人的生活质量非常差,长期需要注射止疼药,后期注射MF……
那段日子我爸挺不好受的,自己唯一的哥哥就这么走了,后半辈子都因为很多小事互相怨恨着彼此,错过了很多原本可以好好相处互相照顾的时间,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办完葬礼后,和大伯的女儿老婆也没再联系了。我爸本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去维系关系。
但他每年的清明会自己去墓地扫墓,7月半和小年夜都会叠很多元宝去大伯家楼下烧给他。
他做着自己能做的想做的事,也没告诉过任何人。
直到有天他在烧元宝的时候,大伯的女儿下楼倒垃圾正好碰见了,才发现这么多年我爸爸一直来。
从那以后,每年过年她都会来看看我爸爸,维系一下这份不太熟络的亲情。
絮絮叨叨说这么多,还是想和大家说,人生除了生老病死其他皆是小事。
珍惜当下,珍惜自己的亲人好友,别因为小事冷落了感情。
不然以后总有一天,自己会后悔,会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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