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有好几年,我每次给乡下的父母打电话,父母就要轮着在我耳边数落我那不成气的弟弟。听得多了,我也恨起了我那恨铁不成钢的弟弟来。
弟弟小我两岁,念完初中后便学起了瓦匠。我上大学时他已挣了不少钱,且帮助父母给家里盖了一座两层楼的大房子。那时的弟弟是父母的骄傲,可我不知他是何时变成现在这样子的。按父母的说法,现在弟弟不干农活,不安分在家,挣到的钱全部拿去赌博,买彩票,不输完不罢休,任谁劝他也改不了。我曾数次听完父母的诉说后给他打电话,可电话中我还没开口,那头便传来弟弟热情的问候声,他没头没脑地说一些最近的经历或是见到过的一些有趣的事情,我知道他是在有意的回避着正题。
故乡并不是个穷地方,只要肯出力,人人都能生活得很好。而弟弟人并不懒,没人请他干瓦匠的活时,他会去村里的采石场装车挣钱。只是我一直没搞清他为何会沉迷于赌博,他的那点钱挣得实在很辛苦。虽然在农村有田有地,吃喝不愁,但挣到钱,多少应该去追逐一点自己的理想,而我曾经也听弟弟谈起过自己的理想。
由于与父母的积怨越来越深,弟弟在一次赌博中被父亲痛骂后,离家出走了。母亲说:弟弟走时带了一张名片,那是两年前来看我时在火车上遇到的一个山东人给他的,那人说想找活干可随时去找他,母亲由此推断弟弟去了山东。
在焦虑不安中的等待中,我终于在一个如漆的夜晚等来了弟弟换手机卡后打来的电话。他说他现在在青岛,在一处工地上找到了活干。电话那头不时传来海浪拍岸声、音乐声以及夜市的喧闹声。弟弟在电话中兴奋地说:“哥,我现在正和老乡在海边散步,看月亮,这边的月亮好像没家乡那边亮,可这是我期盼已久的月亮呀!”
我带担心与顾虑问他在那边咋样,弟弟说:“挣到的钱除去吃喝后与在家乡挣的差不多。不过在城市真好!再晚,路灯、霓虹灯把城市点亮得象白天,人们可以去散步,逛夜市,去广场上跳跳舞。可在家乡,夜晚只能睡觉。原先的人倒没啥,天一黑忙着生孩子,十个八个不算多,孩子多了白天晚上有事做。可现在不同了,年青人没啥可操劳,夜晚来了,睡不了那么多,你说不打牌消磨这日子咋过。我来城里并不是为了多挣钱,最主要的还是戒赌。”
听着弟弟的话,我不禁陷入了沉思,有多少象弟弟一样的农民工进城后就不愿回乡,是他们喜欢城里的月光?我想不是,是因为农村富裕了,可农村的夜晚却太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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