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长在我的心里一直是很大的官,老百性总以地方父母官去称呼。具说中国,县一级的行政区有2800多个,在历史上顶多也就是个七品芝麻官。在我的记忆里,有二个县长让我难忘。
第一个是阜康县曹县长。
75年下乡后的第二年,县里的打井队到了我们队的附近,连续地打了好几口深井,令队里的老老小小羡慕加嫉妒,议论纷纷,最后落在了命不好的归宿上。我们队是牧业大队新分出成立不久农业队,四周都是国营农场,打机井要钱,可前不久想买台手扶拖拉机都凑不齐款,更不敢想机井了。
村头那个大口中,全队的壮劳力整整挖了一个冬天,在春天眼开到了出水层,又出了事故,贫协主席老潘下井时出现绳子意外下滑,人重重的落在井底,摔伤了腰还未痊愈。那天在地头挖渠休息时,几个人眼看着一条马路相隔的土墎子六队的新机井开始下管,试抽水,我们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后娘养的,认了吧。"王老汉说着,蹲下卷起了莫合烟,点上抽一口叹一口气,"人家拿工资,咱拿工分。"
那天我去找了打井队长,三十出头的汉子,正啃着馒头。我说如果来我们队打井,就杀头牛。
"我说了不算,要听曹县长的,再有二天我们就回县城了。"他说。
当天我坐上班车赶到县里,第二天一早进了县政府,去找曹县长。
曹县长在办公室,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中山装下知识分子样子,正听几个人在汇报工作。我在门口等着,为自己准备台词。门口要见县长的人已经有好几波,我见县长起身送客,急闪进了办公室,没等他回身坐稳,我便开门见山地讲明来意。
"我是红光一队的知青,副队长,队里很穷,缺水,想打口机井,此时打井队正在我队邻近,请曹县长帮助…"我一口气讲完,看着县长大人。
县长坐在办公室桌前望着我,说了什么也记不得了,只清楚地记得他从便笺上撕下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二排字,签上了他的大名后,折起交给我,并将我送出了门口,接着又进来几个人。
那张纸条决定了队里那偷懒不出力的牛的命,也让我们队从此有了一口30多米的深机井,喝上了甘甜清透的水,第二年种上了菜地和瓜地。大家夸我,我说是共产党毛主席的好领导,派来懂我们的曹县长。那十几分种的见面,决定了全队人的吃水浇灌大事。尽管王老汉又在抱怨只闻到牛肉香,没沾一口牛肉味。
第二个是玛纳斯的刘县长
十年后我在新疆外贸公司工作。领导派我去玛纳斯县洽谈一项引进外资建立番茄酱加工项目。三年前有个叫阿瑶玛的美籍日本人来新疆,认定这里的农业资源如同加州,潜力巨大。他留下了一包番茄籽,刘县长按排县农科所作实验。谁知那是杂交种子。农科所硬是从中分离出来了一个原基因品种,取名"红优二号",在海南岛还建了南繁基地。
阿瑶玛没想到刘县长是个如此认真的人,可谈到投资建厂,他只能请县长大人等他回去想办法。后来我找到北京的一家外贸租赁公司,刘县长让县财政局担保,请来了意大利的设备制造商。
那年年底,我和县计委主任,农机修造厂厂长三人在当时乌鲁木齐的唯一涉外酒店,华侨宾馆的二楼小会议室里,对二个意大利人进行了一夜的疲劳战,因价格谈不拢,只好罢了。第二天一早送客,在机场,刘县长和我的领导一合计,认为已经到了底价,临时决定让我也去北京把合同签了,补了票我上了同一架飞机。在机场的出口,鬼子见我一脸惊讶,我说是来签合约的。记得是在北京兆龙饭店里签的字,我住在附近的一家招待所。
五月份一行人去了意大利,刘县长是领队,我是翻译。当年设备安装调试后,生产了一个月,我一直在工厂。第二年一开春,刘县长就找到公司领导,后来县里下了红头文件,任命我番茄酱副总经理和县政府科技付县长。
那年工厂满负荷生产,高峰期因原料过剩,工厂门口交番酱的队排了一里多长,农民要等三天三夜才能过磅御果。无奈之下,我组织了近一百辆拖拉机拉着过磅的番茄,夜色里把果倒到戈壁滩上销毁,为此还上了人民日报的头版。农民见报纸报道,有了底气,一日几个运输户不排队硬要过磅在门前闹事,后来我还和他们有了肢体冲突。刘县长那时已升迁去了地委,他得知后,找了公安系统派人过来维持秩序。他亲自打电话給我,安慰我,鼓励我。
后来我去了深圳,刘县长出差还专门约我见面。当时我见家中有一瓶茅台酒,带上去见了他,算是情义回报。谁只太太回家告诉我里面只剩小半瓶酒,是她单位请客吃饭喝剩下的酒。
多年以后,刘县长退休后我去拜访过他,还向他解释半瓶茅台一事。刘县长笑的很开心,我也释然了。
中国半个世纪以来,从社会的极度贫困发展到如今的世界第二强国,有多少曹县长和刘县这这样的父母官们,为了本县的经济发展全心全力工作和奉献。二位县长是我对地方政府领导的亲身感受,他们的神态举止依然浮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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