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生灵日渐减少,寂寞就日渐增多。人,这种生物,见不得空虚,便以思想作手段,造出一栋栋高楼,一台台机器,供他们自娱自乐,自我安慰。
谭兵已不记得出过多少次差,坐过多少辆汽车,踏足过多大的疆域,最初的新鲜感和疲惫已由空洞的麻木所替代。只是完成这次之后还有下一次,脑子里是千篇一律的工作方式,已不用去思量计较,任由车窗外多事的灯光一遍又一遍的乱抚他的脸庞。
‘呲’,又是一个终点站,形色匆匆的人们抓住随身的行囊,拖着自身的皮囊去找寻换取自认为更重要的东西,实现余生的价值。谭兵无谓的撇了撇嘴,拿起公文包,走在人流的最后,如果不是列车员一遍一遍大声催促,他宁愿多坐一会儿。
一走出车厢,嘈杂声浪潮般涌过来。一会儿是老板又换了一个漂亮的秘书,一会儿结婚要买多大的房子,一会儿买的股票会不会涨,身边一对年轻情侣低声软语,真是烦躁扰人呢。
迈着无聊的步伐,谭兵顺着有人的地方挪动。蓦地,谭兵突觉眼前一片朦胧,恍惚的空间似乎成了风吹死水,不起波澜,微微摇动。继而一切瞬变,仿佛置身荒古,一种说不出的压抑与惶恐萦绕其间。更可怖的是周围的人仿佛没有意识到一样,继续埋首走路,恍然不知。谭兵只觉得全身汗毛乍起,四肢僵硬,牙齿打颤只能滚动喉结。
‘轰隆’一声巨响,不远处一只巨兽不知从何处钻出,走向人群,而人群视而不见。‘啊’,谭兵发出一声尖利的惊吼,“快走开,怪兽来了,”接着大叫,周围几个人转头茫然看了看谭兵,却是无动于衷。巨兽抬着狰狞的巨头扫向谭兵,喉咙间发出阵阵低吼,谭兵顿时不敢再发出声音,顿了一会儿才接着走向人群,但人群依旧无视。近了,更近了,谭兵惊恐的瞪大双眼。那只巨兽张开血盆大口,扬起长牙,一口吞下身下的一个人。‘啊’谭兵再也无法平静,任凭一个活人在眼前被生生吞下。
一把拉住身旁人的手,拖着向远处狂奔,如同拖着一个傀儡木偶,足足跑出百米以外才气喘吁吁的停下。那人依旧是一脸茫然,谭兵却并不理会他,返回跑去,抓住另一个人继续跑。一趟一趟,一次又一次,谭兵的喘息声越来越重,奔跑的速度越来越慢,唯一不变的是被拉着的人都是一个表情―茫然。谭兵与巨兽的距离一次次的拉进,恐惧充斥着他的身体,但见到一个个人被吞下却让他停不下自己的举动。五个人,十个人,当谭兵将最后一个人从巨兽身边拉走跑远后,他终于坚持不住,累到在地。每一个细胞似乎都用尽了能量,干涸而无力的趴在那。但谭兵的脸上却挂着笑容,是胜利的微笑,解脱的微笑,自豪的微笑。
几个警察匆匆跑进车站,“精神病人在哪里?”“看,那个,在地上躺着那个就是”,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孩子指着地上的谭兵,几个警察走过去架起了依旧微笑着的谭兵,“怎么回事,刚刚发生了什么?”一个警察问,“刚刚在车站他突然大吼,然后抓住身旁的人就跑,跑几步松开又去抓另外的人,一直喊着‘快跑,怪兽来了’,连着抓住十几个人,最后才自己躺下”一个中年男人心有余悸说道。“哦,好的,惊扰大家了,我们会把他送到医院去检查一下的”
人群盯着警车忽闪忽闪走远,一顿,又各自匆匆走开,恢复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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