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石门棠
等我将十根蜡烛全部点燃,房子里已经够亮了,我能看见躺在地上的两个男人都没有好好醒着。我朝他抛去了一根烟,连同火机一齐甩了过去,他伸手接了,但没有点。我难得清闲地点上了一支。
他穿着一条黑色训练裤,大腿肌肉坚实,比小腿差不多大了一倍,就像刚刚烤熟的棒棒鸡腿。上身穿一件俄式坎肩,藏青色或者绛紫色,有些胸毛。
右手戴着一只黑色半截手套,左手中指上戴着一枚鸽蛋大小的玛瑙戒指,就像拳刺在石头上磨掉了头。平头,眉毛比头发长。
“你在某个账房先生那领了一沓钱,然后兴匆匆地带着两个摆水果摊的家伙跑到南亚酒店来吹空调。如果不是有人从你屁股上推了一把,或者随便某个人按下报警电话,你差点儿从三楼的窗户掉进沙滩上某个孩子捏的泥巴房子里。你一贯以为自己混得不错,能用拳头将啤酒瓶子打得稀碎,你没吃过什么亏,我在你的脸上看不到伤疤,你几乎和我一样。你练过拳击,背阔肌上的横肉能将腰部的力量顺利地传到手臂上,在你躬身的时候屁股颤得像天鹅,你自信过头了。当你在地上垫起脚准备攻击对手的时候,会被女人的内裤或者化妆盒之类的东西绊倒在地。你在搞清楚目标是谁之前还来不及躺在滑溜溜的浴缸里想上一整天,事情就这样发生了,付给你钱的人也来不及想。这是你最大的错误,你被你的客户戏弄了,兄弟。不管是你被伤还是被我杀头,我不会受到任何谴责,你的伙计手上有刀,刀柄还露在我的大腿外面,这谁都看得见。你希望我打个电话给警局还是登在明天的报纸上,你自己选。”
我边说话边避开刀柄将短刀拔出体外,就像看见一只健壮的狮子从动物园里跑了出来那样难过。打开窗户,我将短刀扔进了楼下的草丛里,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刀尖就像扎进我的肉里那样轻松地扎进了泥土里。
“你在和我讲道理,你在害怕。”他刻意压低了嗓子,声音听起来就像刚从锅炉房里跑出来。他尽管用眼瞪着我,但还没有将手指朝中间握拢,他还不想动手。我希望他的烟瘾犯了,果断地吸上一口烟,再将火机扔到一旁。
我的左腿因刺伤感到麻木,血水已经灌满了整只鞋套,脚趾可以在鞋底上溜冰了。我长长地吐出一口烟,煞有介事地望着他,然而我还在想别的。
毛瑟和老五爷的中间人还没有找到,新哥在柬埔寨绝不仅仅是泡妞那么简单,也许,这就是他在得知我追查毒品的时候不愿来见我的真正原因。
七叔为何会不惜得罪道上的朋友容忍我查下去,这和他进军公益事业是不是有着必然的联系,还是他更愿意看我玩丛林大冒险的游戏。
总之,我必须打倒他,这才是我今晚留下的原因,在所有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我宁愿以身涉险也要获得一些线索。我被我的客户戏弄得太久了。
他还在像一大截木桩子立在那里,即使我的话再响亮也被他身上的肌肉弹了回来。
“我不是害怕,我是担心结果超乎我的想象。”我脱下上衣,露出上身的肌肉,手腕上的三颗木珠孤零零地暴露在烛光下。我显然不是说给他听的,他朝后退了一步,没有接话。
他的防守非常严密,拳术了得,好几次差点击中了我的肋骨和头部,都被我的肘部挡了过去,这让我的手臂一阵发麻。仅有一次在他抱住我的肩膀准备侧摔的时候,被我一记头槌击断了鼻梁,这是我头一次占上风。
房间里乱套了,到处都是玻璃碎片和木屑,他的拳头将墙壁轰得轰隆隆响。
“兄弟,你最好省点力气,再这样吵下去,你就脱不了身了。”我喘气之余提醒道。房间太小了,地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硬疙瘩,按理说我的柔术更占优势,然而左腿的伤口一直牵制着我,我就像拖着一根烂树枝。
他准确地利用了这一点,每当我将他身体压倒准备使用寝技的时候,都会用坚硬如钢锤一样的拳头攻击我的伤口,我感到自己倒霉透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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