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是一本奇特的帐本,人生的一切痛苦和欢乐,都化作宝贵的体验记入帐中。
距毕业分配还剩一个月,班主任老师透露消息说,我们这届学生分配的原则是哪儿来,回哪儿去,有两个去省厅和两个留校的名额。两年来,我的学习成绩一直是名列前矛,并担任副班长职务,如果这次毕业考试能考好,留校的希望很大。
我希望留校,既可以弥补没有上大学的遗憾,还可以成全自己的职业选择,当一名被人尊敬的老师。两年前的高考情景还历历在目,父亲打量着我骨瘦的身体,摸着我火柴棒样的手臂说:“阿英,我也希望你考大学,可是,如果考不取,就得回农村种田,你瘦得像芦柴棒,怎么锄地割麦子,听我的话,先考上中专,转成城市户口,至于上大学,以后还会有机会。”
晚上的教学楼灯火通明,我在教室里复习功课。第一遍熄灯铃响,我收拾书本准备回宿舍继续用功,坐在后排的吴月走到我身边,把一卷信纸放在我桌上,冷冷地说:“这些信,别人刚传到我手上,真肉麻,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配得上他吗?居然还抛弃他。”
我低头看着这些信,脑袋里像响起了炸雷,脸涨得通红,身体却似陷入冰窟窿里一样,抖个不停。身边的同学陆续离去,我却站不起来,熄灯铃第三次响起,我听而不闻,依然坐在位置上发抖。
教室的灯熄了,我被黑暗包围,四周的空气像铅块样压上我的胸口,让我透不过气来。我摸着那些信纸,这些信寄托了我多少情感,忐忑、犹豫、虚荣、忧伤、惊喜、痛苦,就像林黛玉写在旧手帕上的诗稿,用发抖的手指一张一张地撕了起来。
坐在校内的梅影潭边的梧桐树下,盯着黑漆漆的水面,月光暗淡,树影憧憧,初夏的风似乎也变得冷嗖嗖,就像有只冰冷的手抓住了心脏,一阵阵地收紧。痛到极点时,心中一片悲凉,说什么分手后依然是朋友,薛之祥,你伤害了我。
忽然听到有吃吃的笑声传过来,我抬眼看去,有两个人影站在不远处的亭子里说话,从断断续续的声音中,我认出一位是吴月,另一位是石芝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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