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寒雨初遇折天,他骑马经过寒雨身前,一举一动都展现他尊贵的皇子身份,彼时,阳光照耀在他脸上,他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寒雨眼睛明亮无比,温润一笑,寒雨便愣了,忙低下头,听到一声轻笑和渐远的马蹄声,才起身匆匆离开这“山海”。
七年后,当折天来找寒雨的时候,寒雨有些意外,折天问寒雨能不能帮他做一件事,寒雨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原因是酬劳太丰厚了,足以支撑寒雨几年的生活。
寒雨从小跟随天下第一的师父学剑,剑术自然没的说,一年前师父把她一个人丢下,让她自己去江湖历练,然后师父自己去逍遥快活,这一年寒雨经历了从衣食无忧到饥寒交迫的转变,所以当折天提出护送他安全回京的要求时,寒雨直接就答应了。
折天没见过寒雨杀人,一路上遇到黑衣人,寒雨都是把他们打到半残,就算寒雨自己受伤,也不出剑,折天想可能是寒雨剑术太高,不屑于跟这些人拔剑。
折天平常话不多,寒雨有时也很少说话,由于一路上只有寒雨和折天两个人,寒雨当然也会很无聊,就变着法子去逗折天,等到折天笑了,寒雨就会盯着折天的笑愣一愣,折天就会伸手拍拍她的脑袋,寒雨醒了就会接着讲好玩的故事。
寒雨和折天所认识的那些剑客不一样,寒雨是左手使剑,练剑的时候很少会用自己的佩剑,而是随手取根树枝练习,寒雨练“剑”的时候,折天会在旁边看着,偶尔兴致起了,便回房取笛,配合着寒雨舞剑,这样就可以过去一个多时辰。
寒雨喜欢在沿路的集市上买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也会买一些上等的玉料,刻一些小动物,然后再偷偷的在不太显眼处刻上“雨”字,折天看见过寒雨雕刻时的样子,眼睛雪亮雪亮的,跟小狐狸盯着食物似的。
日常过的很悠闲,距离皇城还有五天的路程。
一队人马从北方而来,气势汹汹,折天之前从未用过剑,这次来的都是高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折天和寒雨各持一剑,寒雨的剑仍未出鞘,而折天那里,招招必杀,剑上的血从未断过,寒雨不忍看下去,加快了进攻力度,终于把这些人清理完毕,飞身上马远去。
漫天黄沙,折天开口问她:“你为什么不拔剑”?
寒雨说:“与我无仇,不必下杀手”。
折天转过头盯着寒雨问道:“如果我被杀了呢”?
寒雨笑了笑,道:“不会的”。
折天回头望向漫天黄沙,问:“为什么?”
寒雨说:“属下的任务就是护殿下周全,殿下死了,属下也活不成了。”
折天再问:“那你为何不拔剑?”
寒雨答反问:“属下不拔剑,殿下可有受伤?”
折天答:“无”。
寒雨笑问:“那为何殿下非要属下拔剑?”
折天不答。
寒雨继续说:“况且殿下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是不是?”
折天苦笑:“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寒雨浅笑着说:“殿下过奖了。”
晚上投宿往生客栈。
折天夜里被噩梦惊醒,开门吹了吹冷风,抬头看星星想起了寒雨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寒雨门前,却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他皱眉,听见女子强忍痛意倒抽气的声音,刚准备推门而入,却听见房里一男子说:“小雨,跟我回去吧”。折天期待着寒雨说不,可是久久的沉默,折天许是猜到了寒雨的答案,停下了脚步,转身离开。
寒雨开心的与折天讲一些趣事,然而折天并没有笑。
折天也没有笑。
距离皇城还有最后的两天,寒雨望着一队队的敌人,握紧了手中的剑,暗卫出现,少了一个,折天没在意,这次战到筋疲力尽,尽数将敌歼灭,但是折天和寒雨也负伤严重,暗卫基本暂时无法出战,本以为就此停罢。
却不料,一股强劲的杀意迎面而来,暗卫们下意识想组成剑阵,却发现连动都动不得。
走进了,是个花白老者,满怀杀意,持剑而来,直指折天。
寒雨一惊,忙用剑挡,硬生生震出十步开外,吐出一口血来。
折天与老者开战,老者渐渐处于上风,折天明显力不从心,老者剑刺过来的时候,折天躲闪不及,寒雨扑了上去。
“嗤——”剑穿过胸膛。
同时,老者心脏也被刺穿。
折天抱着寒雨,寒雨胸前迅速被鲜血染红,折天不敢拔剑,点了几处穴位,暂时止住血。
脚步声近了,男子开口说:“小妹,回家吧”。寒雨半眯的眼睛深深望向了折天,她看见折天眼睛含泪,对着她摇头,哽咽说:“不要”。
寒雨费力的笑了笑,嘴角又流出血,折天慌忙用衣服给她擦血,寒雨却不再看他,向着寒晓点了点头。
折天的手顿住了,任凭寒晓抱她离去,心里被什么堵住了。
夜深,折天带着暗卫到客栈休息,距离皇城还有一天的时间。
折天受的伤不重,只是太过疲惫,休息一个下午后,已然恢复大半。半夜有人敲门,开门是寒晓,折天为其倒茶。
“兄台何事到访?”
“我来,就是想跟你说明白,顺便传个话。”
“兄台请讲。”
“你可知杀你的人已经渗透到暗卫内部了?”
“刚知。”
“那天小雨发现你的一名暗卫叛变,但是由于未带佩剑,将你的暗卫处置掉,她的右臂也受了重伤,几近昏阙,她给我发家族信号,我匆匆而至,看见她的血都快流尽了。”
“我趁着她意识混沌问她,跟不跟我走,她说不要,她说要陪你到最后一步,这是她欠你的。”
静了静,折天艰涩的开口,“你告诉我,她为什么不用右手使剑?为什么她的剑从不出鞘,为什么她不敢用剑杀人?”问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哽咽。
“我可以去看看她么?”
“不可以。”
“那,她的意思是?”
“此生或不再相见。”
“好。”
七年。日夜的愧疚和思念在见到他的那一刻,终于爆发,山雨欲来之势,压倒了她的理智,不顾师父的告诫离开小楼去跟随他,陪伴他,她说的笑话蹩脚,但是一直在说,她怕他会不开心,所以有的时候不说话,让他得到安宁,她杀了那个暗卫,就算那个暗卫让她的右臂再也无法用剑了,她怕他知道她受伤,从大哥那里听到好多小时候的趣事,一件一件讲给他听,可是他却不开心,她用尽力气挡下那一剑,以为终于不再亏欠,可以浪迹江湖,却看见他的眼泪落下,她害怕他动情,怕知道当初的事情又不再理她,所以她放手,她知道他志在天下,怎能用儿女私情困住他,就此别过吧。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