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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医院的长椅子上早早坐满了前来问诊的病人,他们中有好多人都是从乡下坐班车赶到县医院,以便在八点种大夫上班前来到这里排队看病。因为腿疼了几个月,我也不得不来到这里。
看病的医生是我们最熟悉的老邻居,不但医术精湛,医德更让人钦佩万分,所以他的值班室门口永远人满为患。当我踏进门诊大楼时大十字的钟刚好敲了八下。原本打算打完新冠疫苗再过来,但远远的看见那边几百米的长队,我彻底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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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家门诊设在三楼,我进去时走廊里已经挤满了前来看病的人。有人早早坐在走廊里长椅子上,有人斜靠在墙边的扶手上玩手机,也有人焦躁不安的在走廊里来回张望着。
瞅见有一个小孔隙我赶紧坐了下来底头准备掏手机,却见奶白色的地板上多了俩只黑色的小脚,那是俩只穿着崭新黑色条纹布鞋的小脚,底子是千层底的。这熟悉的鞋子让我不由自主想看看鞋子的主人,一条黑色挺直的裤子,那么窄窄的依旧显得飘飘然。这该是一位怎样羸弱的病人啊。当我终于看清对面的人时,我迅速站起来让座。
那是有着和母亲一般装束的老人,也是家乡人共有着的装束。一块藏兰色的方巾裹住了她的头发,在那块洗的干净的浅灰色的口罩上方,能清晰看见她眼角和额头深深的皱纹,有几缕灰白的头发不听话的从方巾下面窜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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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穿一件半新的敞开着的墨绿色开衫,里面露出枣红色的毛衣,和她身旁那些露腿露胳膊的人形成鲜明对比。老人向我道了谢,悄无声息坐到椅子上。
时间似乎过得漫长,在那充斥着消毒液的空间里,我们熬到了九点钟。听见对面椅子上的谈话声渐渐大了,我把视线从手机挪开,放眼望去。
“八十二岁,你八十二岁了,”我听见老人旁边一位胖胖的大婶惊呼起来,那神情不亚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她这一喊叫,旁边人都把目光投向她们俩。
我再一次打量着不远处的老人,她端坐在那儿,身板挺的笔直笔直。旁边那位胖大婶满脸置疑的看着老人,向身旁的人说“啧啧,你们说这位老太太厉害不,都八十二岁了,一个人从湖里坐车来看病,她还出去打工呢?这么大岁数了,腿脚灵便,浑身都没有疼痛,多好啊,”“看看我,才六十岁腿疼的不能走了,女儿带我来看看,”那位胖胖的大婶拉着老人的手,回头无限爱怜的看了看她身边的女儿。
她这么一说,有人围了过去看着老人,大家七嘴八舌的问老人为什么儿女不陪着来?一个人楼下机器上挂号会不会用手机操作?也有人怀疑老人这么硬朗不会是没有生过儿女吧?更多的人问老人平日里吃什么这么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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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被这么些人围住,老人显得有点局促不安。她从座位站起来,拿起紧紧攥着的小票扬了扬,怯怯的伸出七个指头示意自己生了七个儿女。现在正是农忙时节,儿女们都忙着种庄稼,她不愿麻烦孩子们,一个人偷偷跑来看病。
我看着眼前这位瘦的只剩七八十斤的老人,我看着眼前这位胸膛挺的高高,衣着干净不染纤尘的倔强老人,眼眶湿了。这一幕和我远隔千山万水的母亲如出一辙。
生活中有着千千万万这样平凡而又伟大的母亲,她们默默承受着疾病的痛苦,却不愿意惊扰儿女,总怕麻烦儿女,怕成为儿女们的负担。
走廊里又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巴氏消毒液的味道不知何时早已散去。走廊尽头窗户随风飘来沙枣花的味道,那是家乡的味,是母亲的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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