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爹

脚上在结痂，老老实实在家窝了两天，看书刷剧扔东扔西，偶尔再抓抓痒痒的疤。老姐在群里问老爸的生日要怎么过，我算算日子，刚好大老远跑出去的日子。换了新号码后，和老爹打电话，一直没通过，我都能想象他摁电话的懊恼样子。果然，昨天大概实在好奇之下接了，发现是我，一直笑，说我这电话厉害，没有地区，就显示“中国”，还说，我打一次，他摁一次，还想打电话问我怎么搞黑名单。嘻嘻哈哈讲电话，中间教训了我两句，我嘴上应着，脑子里一直在想老爸的样子。竟然模糊得很。老爸这两年老得快，每次回家都又一个样。有时候真是气，整天伺候甲方爸爸，自己的亲爹顾不着。跟他说对不起，他说现在还能照顾自己，没有关系。说谢谢，他说有什么好谢的。

我的老爹迷迷糊糊的，豁达也小气，做事全凭高不高兴，生病之后更加这样。一天神经兮兮打电话问我，我一位同学的妈妈是不是精神不好了，我想着可能那位倒霉阿姨不小心扎到他心了。我回他说，你这不是个好问题。他抱怨一通就忘掉。不知道他心里气不气我这种态度。我有时候没有法子的时候，电话他，他总说，你看着办。我气结。但是想想，爷爷去得早，也没人教他怎么当爹，况且自己做主惯了，真给了什么意见，也不见得就听。

年前打电话问，我能不能去上海工作，他刚从外面回来，还不知道我和老姐之间的对抗，直接回说“读了那么多年书，你又有脑子，你自己做主”。偷偷掉了好几滴眼泪，说老爸你怎么这么好，谢谢，他也说有什么好谢的。我不说，可是心里感激，这个生我养我，给我往外跑的能力和自信的人，是我力量的源泉。

有时候我不知道他的力量源泉是什么，到了这样的年纪，拼搏也是个让人心疼的词。前两年，总叮嘱他，夜里睡不着不要玩手机，不要闯红灯，不要人堆里凑热闹，按时吃药，出门手机带好，他总和我一样，嘴上答应，行动不变。昨晚跟他说，多带带陈波。把这么些年的经验教给他。他不说话，就听我说：陈波已经很好了，堂堂正正，善良也勇敢，我们可以骄傲一把了。他也能更好，更有目标，更有力量，就得我们帮着点。工作上生活上，一句话，一件小事，不一定真的帮上，但至少是温暖的。他那么聪明，能明白。你老念叨外面的堂姐，要是带不好眼前的人，那也会有些丢脸。老陈家的人都要帅气又温柔，老爸你要加油。过了好久，答应了，听起来像是认真的样子。最后他说，好好工作，太累就辞了，换一份。我哈哈哈哈哈，满口答应。

最近因为工作没有成就感，和一个爱敷面膜又唧唧歪歪还摇呼啦圈的精致小伙伴聊天，当时听得一愣一愣的。第二天起床，花了10分钟画眼线，决心做个至少不粗糙的人。两条眼线残了擦，擦了画，眼皮都擦红。上班路上，微风蓝天绿草地的，看着各样的汽车和路人，又觉得好笑。都这把年纪了，三观都已经定型，该怎么过生活自己才该最有逼数，瞎着急什么。认真做好该做的事情，努力做成想做的事情，多大点事。想起另一个小伙伴说的，有些道理觉得听懂和真的明白是不一样的。好些话，入耳了，可能要很久才能入脑入心，可能之后还会否定掉。但是说了这些话的人，谢谢你们，陈小静都记得。工作是迟早会辞的，但是在游刃有余，终有所获之前是不会跑的，毕竟当初来也不是为了看看它累不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