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子路第十三》10:孔子的目标意识
孔子说:“假如有人用我主持国家政事,一年之内就可以见到成效了,三年便能成效显著。”
孔子这话,很容易让人觉得肤浅。似乎更像是个少不更事、不知天高地厚的鲁莽小子的口吻。这个“苟”也就是假设表明,当时,是没有人真正重用孔子的。一个游走于列国之间,始终没有得到任何人重用的人,做这样的假设,非但让人怀疑他的学识,更让人怀疑他的品性。
由此可见,凭借有限的史料去判断一个人的学识和品性是鲁莽与荒谬的。
通读孔子留下,我们很难找到他少不更事、不知天高地厚的例证,也很少看到他夸夸其谈的时候。那么,孔子为什么留下了这么一段让人容易产生误解的文字呢?
可能的原因有两个:
一、文字编排的错漏
孔子时代,所读之书是“汗牛充栋”的简书,也就是用竹片或木片穿起来,刻画或写上文字的书。没有标点符号,没有封面设计那回事儿。据说孔子读《易》时,居然达到了韦编三绝的程度,也就是书读的多,读的久了,穿连逐渐的绳子都断了多次。
孔子留下的文字,在很长一段时期,也是以这种方式保存和传承的。很有可能“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这段话本来是和上下文在同一个段落里的,也就是孔子是在上下文的背景下如此讲的。
前面,孔子讲治理一个国家,应该循序渐进,主政者实行仁义之政,汇聚一定的人口基础,然后组织大家先富起来,然后在教化这个国家成为仁义之邦。然后,紧接着,老先生说了这段话。
如果联系上下文来看的话,这个“苟有用我者”的“我”所代指的便不是孔子本人,而是孔子所倡导的治国理念。
也就是说,孔子讲,用自己的治国理念来有条不紊的发展一个国家,一年可以见效,三年可以有大的改观。
孔子的自信不是对个人的盲目自信,而是对自己所研究发现的大道的道路自信,对自己所倡导的治国理念的理论自信。
二、特定背景下的不得已而言
司马迁的《史记》认为,当时有佛肸及公山不狃之召,孔子皆欲往,门人疑之,在这一背景下,孔子有了这一番辩白之辞。或者这段话是为卫灵公不能用而发。
关于佛肸及公山不狃之召的史料,大多真伪难辨。但这些史料都共性的表明这两个人都是很难有大的作为的政治势力。这两个人欲重用孔子时,是遭到孔子身边先进弟子的强烈反对的。
在这种情况下,孔子讲“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意思是说,我的治理理念即便是用在这样的地方,也是会产生效果的。认真研究孔子前面对冉有和樊迟所讲的话,我们会发现那是一个完整的良性循环。也就是说,从主政者的仁义施政,到教化民众共建仁义之邦,是一个完整的循环。即便是佛肸及公山不狃这样的政治势力,如果引入了这种良性循环机制,也会一年见效,三年有成的。
关于卫灵公不能重用孔子这件事儿,司马迁的《史记·孔子世家》中这样记载:卫灵公闻孔子来,喜,郊迎。问曰:“蒲可伐乎?”对曰:“可。”灵公曰:“吾大夫以为不可。今蒲,卫之所以待晋楚也,以卫伐之,无乃不可乎?”孔子曰:“其男子有死之志,妇人有保西河之志。吾所伐者不过四五人。”灵公曰:“善。”然不伐。灵公老,怠於政,不用孔子。孔子喟然叹曰:“苟有用我者,朞月而已,三年有成。”孔子行。
这段文字,应当是孔子之后几百年司马迁读史料的个人见解,只能当做是今天我们认识孔子的一则间接史料。
如果司马迁的判断无误,那么这段话与其说是孔子在夸海口,不如说是孔子对卫国之政的一种失望,对自己前途的一种感慨。你卫灵公也咨询我当如何治国了,也认同我所说的话,只是不去做。要知道,用我的治国理念去治国,短短一年便可以看到效果,三年便能有所成就的。为什么就不能去做呢?
两千多年前的孔子,是有着时不我待,只争朝夕的意识的。老人家讲“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在春秋末年,尚武侍力的时代,执政者都恨不得自己的政治策略能立竿见影。在这种背景下,老人家所倡导仁义之治似乎也得有一种目标意识。
一年为期,三年有成,也算是老先生对时势的妥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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