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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024-8《斯通纳》(2024-03-04)

No.2024-8《斯通纳》(2024-03-04)

作者: 燕归来2021 | 来源:发表于2024-03-03 12:33 被阅读0次

    No.2024-8《斯通纳》【美】约翰·威廉斯  著  杨向荣 译(2024.2.25-2024.3.2)

    这本书名字最早是从瓶子那儿知道的,那段时间我们约的比较频繁,好像是在小美活动结束后,坐在哪里的长凳上,瓶子给我讲了书的内容,而我现在只记得了斯通纳有两个朋友一个情人,哈哈。还有就是她当时怎么发现的这本书。最近有一天又翻看瓶子的公号,看到她写的读书笔记,就想看这本书了,微信读书一搜,有免费版,就加到书架里,并未看。2月25日回家,带了本《我的精神病我的自行车和我》,准备高铁上看的,到了高铁上,想在家里安安静静的环境还看不太下去,高铁上看进去的可能性更小了,就打开了《斯通纳》,小说应该要容易读的多。其它的书,都是每天读几页,这本书一打开,就忍不住的想往下看,在家没太有空看,29号返回就没再看别的书了,一口气读完了它。

    昨天清茶问我书的内容,我却讲不出来,只能说出:这是个小人物的故事。贫穷的原生家庭、不幸的婚姻、无柰的职场、痛心的亲子关系,当然还有短暂的和情人相处的幸福日子和事业的意气风发。

    书的封面写“第一眼故事,第二眼经典,第三眼生活,第四眼自己”。读书就是看到自己。这本书不管是原生家庭、婚姻、职场、亲子关系,都能拉出来聊半天。我看书友写的书评,评论他婚姻的很多,妻子为了逃离自己的原生家庭,跳入自己的不幸婚姻,又把自己的女儿也推入到不幸中。有人指责妻子的自私、极端、歇斯底里、性格缺陷,有人怪罪主人公斯通纳的不作为。我看到的是:不幸的婚姻,孩子是最大的牺牲品。

    书中击中人的点很多,但最打动我的还是我总结不出,封面总结的这句:“即使不能拥有完美的生活,所幸追求过完整的自我。”

    放弃农学专业,不去参军,职场上坚守自己的底线,即使以牺牲掉自己的事业为代价。无论发生什么,始终没有放下对学问的追求,这是谁也拿不走的。

    《悉达多》中悉达多问迦摩罗害不害怕她受到伤害?迦摩罗说:“不,沙门,我不怕。难道一个沙门或婆罗门会害怕有人来强夺他,侵吞他渊博的学识、他的虔诚和他深奥的思想吗?不会。因为这些只属于他自己。他只会把这些奉献给他想给的人。”

    找到只属于自己的,别人谁也拿不走的,是我们要追求的。

    摘录:

     第四章 1

    斯通纳活着的时候同事对他并不怎么尊崇,现在几乎绝口不提了。对年纪稍长的同事来说,他的名字意味着让人想起等待大家的那个最后结局;在年纪更轻的听来,这个名字不过是勾起毫无意义的过去的某种声音而已,而且没有什么共性可以跟他们本人或者自己的职业联系起来。

    母亲用平淡无奇的语调说:“照你爸说的去做吧。”

    年轻的时候不用上学也能支持。可是现在我就不知道了。就像这土地,一年比一年干枯,干活一年比一年辛苦;不像我还是小孩子时那样肥沃了

    他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的手,又摇了摇头

    原文:司机让斯通纳在城郊下了车,指着一群掩映在高高的榆树中的建筑,“你要上的大学到了,”他说,“你要读书的地方就在那里。”(司机真好啊)

    他在大学做功课完全就像在农场干农活——全心全意,兢兢业业,既谈不上愉快也没有多大的痛苦。

    年纪更大些的时候,回首自己本科最后两年,斯通纳仿佛感觉那段时光虚幻不实,压根就属于别人,那段早已逝去的时光,好像不是他习惯的那样正常流逝,而是断断续续地流逝着。一个片段跟另一个片段互相重叠着,但又从中分离出来,他还感觉自己从时间中被移了出来,旁观着时间在自己面前流逝,像个宏大、并不均匀地翻转着的立体景观。

     第五章 2

    父母见到他后很开心,他们好像并不怨恨他的决定,但他发现自己跟父母无话可说;而且,他意识到,他和父母已经逐渐形同陌生人。他感觉自己的爱因为损失反而更强烈了。

    他辛苦追求的宁静,当意识到自己生活中的时间那么少,而要读的东西那么多,要知道的事情那么多,这份宁静开始破碎了。

    他早就料到自己会被解雇,在某种意义上他倒乐意如此;但是,这事真的到来后,他却有种恐慌的刺痛感。好像自己和原来生活之间最后的那条纽带被割断了。

    有时,他对学生讲话时,仿佛是站在自我之外,观察着一个陌生人在给一群并不情愿地聚集在一块儿的人发表讲话;

    但是你有这个瑕疵,那个顽疾。你觉得这里有某种东西,有某种东西值得去寻找。其实,在这个世界上,你很快就会明白。你同样因为失败而与世隔绝;你不会跟这个世界拼搏。你会任由这个世界吃掉你,再把你吐出来,你还躺在这里纳闷,到底做错了什么。因为你总是对这个世界有所期待,而它没有那个东西,它也不希望如此。棉花里的象虫,豆荚里的蠕虫,玉米里的穿孔虫。你无法面对它们,你又不会与它们搏斗;因为你太弱了,你又太固执了。你在这个世界没有安身之地。

    但心里从不真的相信。现在它已经落在自己身上,落在他们所有人身上,他发现自己内心还有一片巨大、冷漠的保留地。他憎恨战争对大学强行制造的撕裂;可是他又发现自己内心并没有特别强烈的爱国主义情感,而且也无法促使自己去恨德国人。

    “我想,自己去参军是因为我参不参都无关紧要。也许等我回来,走向等待我们大家的与世隔绝的慢性灭绝之前,到这个世界上再走一遭可能会很有趣。”

    “不过,你要是想去的话,看在基督的分上,别是为了上帝、国家以及亲爱的老美人民而去。要为自己而去。”

    一场战争不仅仅屠杀掉几千或者几万年轻人。它还屠戮掉一个民族心中的某种东西,这种东西永远不会失而复得。如果一个民族经历了太多的战争,很快,剩下的就全都是残暴者了,动物,那些我们——你和我以及其他像我们这样的人——在这种污秽中培养出的动物。

    “不能请求学者去毁灭他拿出生命去建构的东西。”

    你必须记着自己是什么人,你选择要成为什么人,记住你正在从事的东西的重要意义

     第六章 3

    以前,他想到死亡,无非把死亡当作一个文学事件或者时间对不完美的肉体施加的缓慢、默默的耗损。他没有想过死亡就是发生在某个战场上的暴力爆炸,没有想过死亡就是割裂的喉咙里血流如喷。

    生气就是好几天客客气气不说话,怜爱就是一句彬彬有礼的倾心话。她是独生女,孤单就是人生最初的状态。

    可是她忽视了自己的身体功能,生活中没有一天曾经独处过,稍微关心下那个自我。

     第七章 4

    他跟妻子向门口走去,撇下伊迪丝(斯通纳妻子)和儿子在一块儿,妻子在他身旁显得毫无形状,黑乎乎的,小小的。

    直到上了带他们去圣路易斯度一个星期蜜月的火车时,威廉·斯通纳才意识到婚礼结束了,他有了一个妻子。

     第九章 6

    验尸官宣布死因是心脏休克,但威廉·斯通纳总觉得,在愤怒和绝望的时刻,斯隆(斯通纳老师,也是因他斯通纳换了专业,改变了人生)倒希望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好像以最后的沉默的姿态来表达对这个深深地背叛了他的世界的爱与蔑视,他简直难以忍受在这个世界中生活。

    最后沉降时的孤独。是为自己,为他已经沉入土地的过去和年轻时代而哭泣,或者为这个可怜单薄的身体,这个曾经支撑着他热爱过的人的身体而哭泣,

    他从小车里出来,看着戈登(斯通纳朋友)开着车远去时,感觉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另一部分,自己的另一部过去,正缓缓地,几乎是无法察觉地离开了他,没入黑暗。

    当他说到独自在房间度过的那些漫长的白天和夜晚,通过阅读来逃避扭曲的身体加给自己的限制,然后慢慢找到了一种自由感,这种感觉随着他对自由本质的理解的加深而越来越强烈。

    他意识到,很多年来,自己并不知道,他有过一份憧憬,一直锁在内心某个地方的憧憬,就像一个见不得人的秘密,这个憧憬表面上是一个地方,其实就是他自己。所以,当他在打造书房的时候,他打算定义的是他自己。当他为做书架打磨这些旧木板的时候,当他看着表面的粗糙消失,灰色的风雨侵蚀消失,露出基本的木质,最终露出花纹和质地华丽的纯粹时,他逐渐打造成形的是他自己,他要置于某种有序状态的是他自己,他想创造某种可能性的是他自己。

    反复阅读印刷出来的文字,微微有些惊讶它既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好,也没有那么糟

     第一十章 7

    她这样说的时候,好像自己也快要死了似的,她的一部分好像无可挽回地跟丈夫钻进那个棺材了,已经不再出来。

    可是母亲不愿跟他回去。“我会感觉别扭,”她说,“你爸和我——我在这里住了将近一辈子。在别的任何地方我都觉得不安心,不舒服。

    斯通纳跟母亲争辩了会儿,但她不为所动。他终于意识到,她只想等着死,想在她曾经生活的地方死去。他知道,母亲还维护着那个小小的尊严,当她想这样做时在这个过程中能找到的那份尊严。(母亲不是一个人,代表了一批的母亲,其中就有我的母亲)

    父亲去世后,斯通纳尽自己最大可能,经常在周末时回农场看看。

    他想到年复一年被这片土地压榨付出的代价,而它一如从前——更加贫瘠,也许,更加歉收。一切都没有改变。他们的生活在毫无欢乐可言的劳作中延续着,他们的意志崩溃了,他们的心智麻木了。现在他们都在给予自己生命的土地里安息了。慢慢地,年复一年,土地将接纳他们。慢慢地,潮湿和腐烂将侵扰那副承放着他们尸体的松木棺材,慢慢地,这些将触碰到他们的肉体,最后将消蚀掉他们最后的物质的痕迹。他们将变成执拗的土地毫无意义的组成部分,而在很久以前,他们就把自己献给土地了。

    这点没有必要再对自己掩饰了。(我们经常对自己撒谎)

    他讲课时,发现在内容上完全放开了,忘记了自己的不够格,忘记了自我,甚至忘了眼前的学生

     第一十一章 8

    他已经无法从他们一起的生活以及婚姻中为她找到任何意义。因此,对她来说去追寻在那些与他毫无关系的领域里自己能找到的意义,并且走上他无法追随的道路,就是合情合理的了。

     第一十四章 11

    他努力获得的小小学问启发自己达到了这样一种认识:从长远看,各种东西,甚至让他领悟到这点的这份学问,都是徒劳和一场空,而且最终要消解成一片他们撼动不了的虚无。

     第一十五章 12

    他已经四十二岁,往前,看不到任何自己渴望享受的东西,往后,看不到任何值得费心记住的事物。

    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他说出这句话后,忽然好像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四十三岁那年,斯通纳学会了别人——比他年轻的人——在他之前早就学会的东西:你最初爱的那个人并不是你最终爱的那个人,爱不是最终目标而是一个过程,借助这个过程,一个人想去了解另一个人。

     第一十六章 13

    斯通纳还非常年轻的时候,认为爱情就是一种绝对的存在状态,在这种状态下,如果一个人挺幸运的话,可能会找到入口的路径。成熟后,他又认为爱情是一种虚幻宗教的天堂,人们应该怀着有趣的怀疑态度凝视它,带着一种温柔、熟悉的轻蔑,一种难为情的怀旧感。如今,到了中年,他开始知道,爱情既不是一种优美状态,也非虚幻。他把爱情视为转化的人类行为,一种一个瞬间接一个瞬间,一天接一天,被意志、才智和心灵发现、修改的状态。

    斯通纳笑了。“戴夫·马斯特思曾说你还不够混账,所以不会真正混得有多成功。”

    他们生活其中的是一个暗淡的世界,他们把自己好的那部分带到这个世界——所以不久,外面那个人来熙往,语声哗然的世界,不断变化和持续运动的世界,在他们看来都是假的虚幻的。他们的生活在两个世界之间被截然分开,在他们看来这好像天经地义,就应该生活在这种分裂里。

     第一十七章 14

    但是,威廉·斯通纳认识这个世界的方式没有几个年轻同事能够理解。在他内心深处,在他的记忆深处,是对困苦、饥饿、忍耐和痛苦的知悉。虽然他很少想起早年在布恩维尔农场的经历,但是他的意识边缘却经常会想到自己的血缘传承。这是祖辈给予的传承,而他们过着卑贱、辛苦、坚忍的生活,他们共同的道德信仰就是把自己的脸交给一个严苛不公的世界,而那一张张脸毫无表情,铁硬又荒凉。

    虽然他回顾那些时带着明显的无动于衷,但对自己生活的时代仍然有所洞察和感知。那十年里,当很多人的脸上都可以看到带着永恒的冷漠和荒凉,好像在凝视一道深渊,对斯通纳来说,那副表情就像他行走其中的空气一样熟悉,他仿佛看见了从孩提时就熟悉的那种无所不在的绝望的信号。他看到,好人都落入缓慢、绝望的衰落中,当他们对体面生活的憧憬崩溃时,人也随之崩溃。他看着他们漫无目标地在大街上行走,眼睛像破碎的玻璃片般空洞;他看到他们走向后门,带着走向刑场的人才有的那种苦涩的自豪,讨要能让他们继续乞讨所需要的面包。他见识过好多人,他们曾经昂首阔步,很有身份感,因为自己作为在某种意义上不会倒闭的某个机构的终身雇员享有的那点可怜的安全,他们怀着嫉妒和痛恨兼有的感情看着他。对于这些觉悟,他从不声张,可是对这种在很多方面打动他、改变了他、深藏在大众视野之外的共同痛苦的洞悉,以及对这种共同困境毫不声张的伤心,永远不会离他生活的任何时刻太远。

    把一个人的自我完全托付给这些毫无理性和黑暗的力量纯属徒劳和浪费,这些力量推动着这个世界走向不知的终点。(个人终究是渺小的)

    再次把目光投向深植在大学这个机构里的审慎的信仰。他心想那虽然没有多少,但知道这是自己拥有的全部了。(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1937年夏,他感觉研究和做学问的古老激情再度焕发出来,怀着学者好奇和解脱的充沛精力,这是一种既非青年也不是老衰的状态,他又重返从来不曾背叛过自己的那个唯一的生活。他发现,即使在绝望中,自己都没有太远离那种生活。(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和热爱的东西)

    职场斗争:

    原文:你告诉劳曼克思,他应该在场。你告诉他,我十分钟内到恩哈特教授的办公室。(喜欢他这样不完全被控制的样子)

    原文:在某种意义上,这是一次胜利,但这是一次他经常打趣地自嘲的胜利,好像是一次通过无聊和冷漠而赢得的胜利。(不管怎样,结果是胜了)

     第一十八章 15

    关于他的传说:神话人物、流氓、傻瓜、英雄,同一个人,不同的版本.....

    原文:生病后,出于已经成为某种生活方式的倦怠,斯通纳在多年前跟伊迪丝买的那幢房子里度过的时间越来越多。起先,伊迪丝因为他老在家里感觉十分沮丧,所以总是沉默不语,好像总在为什么事儿纠结着。后来,当她确信,斯通纳这样一个下午又一个下午,一个晚上又一个晚上,一个周末又一个周末在家里待着要成为一种常态时,就发起了烈度更新的老战役。对于哪怕多么微不足道的恼火事,她都要伤心哭泣,在各个房间里走来走去。斯通纳无动于衷地看着她,嘴里喃喃地说几句不上心的同情话。她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一次好几个钟头都不露面。斯通纳要准备她不愿做的饭,等她终于从房间里出来露面时,脸色苍白,双颊和眼睛深陷,而斯通纳好像也跟没看到一般。在最微不足道的事上,伊迪丝都会嘲讽他,而斯通纳似乎也不怎么听。她厉声诅咒斯通纳,他却彬彬有礼,饶有兴味地听着。当斯通纳沉浸在某本书里时,她就选择这个时候走进起居室,大声疯狂地敲击起钢琴来,而她已经很少弹琴。当斯通纳平心静气地跟女儿说话时,伊迪丝就会突然同时朝两个人发火生气。而斯通纳看待这一切——愤怒,敌意,尖叫,厌恶的沉默——的态度好像这些都发生在另外两个人之间,在他心中,只要意志使把劲儿,就完全可以召唤起最敷衍的兴致来。

    伊迪丝接受了自己的失败。(两个不爱的没有感情的人住在一起真是折磨)

    原文:搽脸的样子就好像每天在一副空白面具上描画自己的五官。在干硬的皮肤下面,她的双手似乎全都是骨头,总是永不停止地活动着,扭结着,拉扯着,搓绞着,甚至在最安静的时候也如此。(这描述也是绝)

    斯通纳知道——而且很早就知道,他认为——女儿属于那种极其稀有而且永远那么漂亮可爱的人类中的一员,这种人的道德质地是那么娇柔,必须认真养护和关心,这样它才能称心如意。由于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它只好生存在一个不可能是自己家园的地方。渴望温柔和安静,它只好以冷漠、麻木和喧闹为食粮。这种天性,即使在陌生和充满敌意、不得已要生存的地方,也没有蛮力击退反对它的残暴势力,只有退缩到一个静谧之地,那里荒凉、狭小而柔静。(可惜)

    跟许多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人一样,他被某种自己想来只有麻木的东西紧紧抓着,虽然他知道这种感觉里混杂着各种深沉、强烈的感情,乃至都不便承认,因为没法与它们共生。他觉得这是一种公共悲剧的力量,一种恐怖,一种如此无所不在的仇恨,连私人悲剧和个体不幸都被转移成另一种生存状态,而且被那种宏大强化了,这一切都在这种宏大中发生,感觉就像一个孤独的坟墓带来的冲击力可能会被周围巨大的荒凉衬托得更加突出。他怀着一种几乎毫无个人感情色彩的怜悯,看着这场伤感的小小的结婚仪式,而且奇怪地被女儿脸上那消极、漠然的美,被这个年轻人脸上闷闷不乐的绝望打动了。

     第一十九章 16

    原文:他发现内心有种自己以前还不知道的施暴能力:他渴望介入,他想品尝死亡的滋味,毁灭的苦涩快感,流血的感觉。他既感觉可耻,又感觉自豪。在这之上则是苦涩的失望,对自己,对这个时代和让他变得如此的环境。(每个人都有过这种时候)

    经历过这一切后,他继续教书、研究,虽然有时感觉徒劳地弓起脊背顶着逼迫而来的暴风雨,无用地像杯子般圈住手,保护着自己最后一根可怜的火柴发出的昏暗的光。

    他的失落感,内心藏了很久的失落感,喷涌而出,彻底将他吞没,他任由这股洪流裹挟着,意志已失去控制。他不想搭救自己。接着他又亲切地笑了,好像是冲着某个记忆而笑。他忽然想到,他都快到六十岁了,应该能够不受这种激情和这种爱的力量左右。可他还是难以超越,他知道,而且永远超越不了。在麻木、冷漠、孤绝的背后,这种力量还在,强烈而稳定,它永远都在那里。年轻时他不假思索自由地释放这种力量,他曾经把这种力量投到阿切尔·斯隆展示给他的知识中——那是多少年前?在求爱和婚后的最初那段盲目、愚蠢的日子里,他曾把这种力量投放给伊迪丝。他曾把这种力量投给凯瑟琳,好像以前从未投放过。他还以古怪的方式,而且在自己完全意识不到的时候,把这种力量投到生活的某些关键时刻,也许投入得最充分。这是一种激情,既非心灵也不是肉体的激情,它就是一种综合了二者的力量,好像它们不过是爱情的材料,它的具体内容。对一个女人或者一首诗,它只是说:看哪!我活着。

    他无法想象自己老了。(很难接受自己也要到这个年纪)

    “我不知道拿这些时间(退休后)干吗用,”斯通纳说,“我还没学会。”

    我从来不在乎你认为可以‘给’我的东西,或者你认为可以为我‘做’的东西,或者别的什么玩意儿。

    “你已经成顽固不化的老混账了,难道不是吗?”

    一片放松的交谈的嗡嗡声时而被银质餐具和瓷器欢快的碰撞声打断,在房间里沸腾着。斯通纳知道,自己的存在几乎被人忘记了,所以他还能叉住东西,礼节性地吃几口,打量下周围。如果他眯起眼睛,就看不见别人的面孔。他看到各种颜色和模模糊糊的形状在眼前活动,好像在一个框子里,一刻不停地构筑着不出边界的流动的新花样。这是一幅赏心悦目的景象,如果他特意把注意力再次集中在这幅景象上面,就感觉不到疼痛。

    “我已经在这个大学教了将近四十年书。我不知道,如果我不做一名教师还能干什么。如果我不教书,我也许——”他停顿了下,好像走神了,接着又决然说:“我要感谢你们所有的人,让我来教书。”

    这么长时间过后,他们没有必要非得彼此说点什么才好。(过去就过去了)

     第二十章 17

    他们之间酝酿出新的平静,就像爱情刚刚萌芽时的那种安静。几乎无须思索,斯通纳就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份平静。他们已经原谅了曾经对彼此的伤害,他们一心一意想着对曾经一起生活的敬重。

    原文:我要是更坚强些就好了,他想;我要是知道得更多些就好了;我要是早明白就好了。最后,他几乎无情地想:如果我爱她更多些就好了(没有如果呀)

    戴夫·马斯特思(朋友),那个他们两个都喜爱、目空一切的小伙子。这么多年来他的幽灵还附在他们身上,以一种朋友的方式,那种友情的深刻程度他们两个都没有充分意识到。

    死亡是自私的,他想,它们像孩子那样,要的是属于自己的那个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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