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过一些灰色地带，才能认识自己眼中的黑白。
01
上一次通宵熬夜，大概是在伦敦的时候跟朋友们喝着红酒打着扑克，晕晕乎乎看到窗外天色变透亮。伦敦总是刮风，大风天气的时候剧烈的声响穿透管道摇得整栋房子都在嘶吼。没有人愿意出门，没有人有心认真，于是五六个人围坐在餐桌上，整晚整晚地喝红酒玩牌。
一晚上过去，喝空了几瓶红酒的嘴乌黑地像中毒一样。玩性还在，意志清醒，来来回回地眼神还在琢磨各自的底牌，输赢拼杀地起劲，谁都不肯滚回房间休息。也是想着，这样任性地熬夜玩牌的机会，以后大概只会越来越少。所以呢，多玩一局，多赚一票。
我那个时候酒量很好，几乎总是越喝越清醒，越喝越容易赢，越喝智商越在线，常常到后半夜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厉害。
想起这些细碎的片段，是因为再一次熬夜。当然没那么幸福地是，并不是为了消遣和享受人生而不愿睡去。
通宵到后半夜的时候，身旁的人说下去买点儿喝的，问：你想喝什么？
我没多想，随口答：啤酒。
他愣了一下问：你确定吗？
我抬起头停顿了一秒说：哦，牛奶吧。
倒也不是真的那么想喝啤酒，可是你知道，生活中很多选择都是一种惯性。譬如你爱喝的某一种东西，习惯的某一种味道，和眷念的某种情感。很多时候地脱口而出，或者不由自主，根本不经过大脑。
它是一个下意识动作，经不起推敲，但也没必要推敲。如同你爱一个人，找不出理由，也说服不了自己利弊的权衡，但拦不住你爱，拦不住你愿意为TA心神荡漾；或者如同你放弃一个人，TA没有十恶不赦，甚至还万般恩宠地对待你，可你就是冲动地觉得无法适从。
我们常常认为自己是多么理性地在处理很多人生的问题，但事实，果真如此吗？又或者，选择那个众人眼中看起来『对』的选项，究竟对我们的人生有什么好处？
02
因为太久熬夜通宵，我对拖延症这件事情的容忍度几乎为零。所以通宵工作这件事，在我看来完全是没有能力没有计划的表现。
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同我的想法。喜爱熬夜，喜爱深夜的人，已经习惯了这样日夜颠倒的工作状态，对他们而言，按部就班地制定计划、控制节奏才可怕。并且，为了说服自己不去过多探讨这个问题，他们愿意用一种『我们这行就是这样』的态度来稳固这种状态和习惯：你不懂，对我们来说，这就是工作的节奏。
再年轻几年，我可能会觉得他们特别酷。不问缘由地做事情，不计投入地付出，追求数字的增长和可见的回报，追着一个又一个眼前的目标埋头奔命。似乎是出于爱，出于人生的意义，出于，某一种特别高尚的人生理想。
再早一些时候，我也会被这种表面的姿态所蒙骗。毕竟，他们能那么斩钉截铁地告诉你那些人生里很复杂的问题的答案，看起来，都是胸有成竹的成功人士啊。
可是后来我发现，一些表现地特别有目标、有方向、有追求的人，可能也并不知道自己在奋力追求什么。他们在匆忙赶路，在发了疯一样往前狂奔，要房子、要车子、要女人/男人、要权力、要成功，他们根本没有时间问自己，我要这些东西是要做什么？
事实上，这个『为什么』的问题，可能在他们看来真的傻透了。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质疑？你难道不知道人生就是这样一场比赛吗？你难道没看见很多人都已经赢得阶段性胜利了吗？你为什么还不赶紧起身狂奔？……
我起不了身，玩不了命，我就想坐在这里享受白日里这点儿阳光。
他们觉得我怂逼了。
当然，我也没觉得他们有多聪明。所以你看，人生的岔口，就是在这一刻出现。不是同路的人，从来不能多说半句。
因为，你不懂我，我不懂你。
更因为，你忍不了我，我适应不了你。
怎么看，相处都是一场互相伤害。
03
耿直的人，永远在说着耿直的话。时常不好听，偶尔暖人心。
撒谎的人，永远逃不出说谎的诱惑。时常有虚假，偶尔见真心。
复杂的是，有时候，你根本无从分辨谁在说谎，谁在用心；你也无法准确地道出，一个耿直的人什么时候踩破底线说了一个谎，一个撒谎的人什么时候冒出真心道出心里话。你根本不知道，在一个人语言的背后，有怎样的动机、和行为。
我看到仁义道德说得头头是道的人，背地里做出不耻的事情；看到雄心壮志写在脸上，却手慌脚忙想不出方向的人；也看到认真努力想要做个好人，却一直在办坏事一直在伤害身边人的人……
看起来啊，我们每个人似乎都有一个美好的自我的模样，可是，人生如此艰难而多变，常常是我们自己，说到的想到的，做不到。
怪谁呢？
那个拥有美好的婚姻却一直出轨一直出轨寻求真爱的人，他寻求真爱难道可以算错吗？但是伤害婚姻伤害至亲也是事实啊。
那个为了保全自我利益不得已而使用非常手段的人，他也是出于爱着自己的缘故不是吗？那么为了保护自己而苟且地伤害他人，究竟能不能算错？
还有那个觉得这个世界就是场权利游戏的年轻人，为了输赢为了欲望可以把自我的标准仅仅只是摆在台面上，一半身躯被欲望和焦虑吞没的人，他究竟是算得上能成大事，还是可怜而懦弱呢？
……
你分得清楚吗？道得出对错吗？
我不知道，也根本评判不过来。更何况，判断对错了又有什么用呢？该耿直的人继续耿直，该说谎的人继续说谎，该欺瞒的终究欺瞒。
我们相遇时淡淡微笑，然后发现，再无话可谈，然后了解，我们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彼此。
这事实说出来残酷地让人意冷心灰，更残酷地是，意冷了心灰了之后，还是要接受这样的事实。尊重每个人不同的选择和对错观。
——不能互相改变，也不能彼此适应，有时候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相碰在一起，仅仅是避免互相伤害，就已经要耗尽全部气力。
这事实，真是无可奈何。
04
此行人生，每个人都会遇到无数个『奇葩』，无数个『傻逼』，无数个『混蛋』，无数个『人渣』，无数个『无耻之徒』，有时候，他们不赞同、不支持你的喜好和选择，横加阻拦、强行改变，不动声色地试图诱敌深入，或者卑鄙地使用语言、情感、道德、世俗等等的武器绑架你、利用你、抛弃你，或者折磨你，有时候，仅仅是他们在你人生中的存在本身，就已经快要把人逼疯。
可是啊，他们出现在我们的人生中，他们试图影响我们人生的行为举止，并不能因着我们的喜好来决定。你无能左右他们的出现与消失，更无力决定他们在你人生中发挥或好或坏的效果
——尽管一切都是错的，很多事情还是会发生。尽管错的人错的事出现在你的人生中多少可以算是他们的过错。但是，责怪他们犯错，并不能将这件事变成对的。
错的人来，错的事到，你唯一能够决定的是：你自己的对错标准是什么，你的权衡利弊是什么，你想象的好坏是什么——归根结底，无论对错，你自己要的是什么。
至于对错，至于恩怨，至于得失，让我们别计较那么多。
05
人生那么长，最终的最终，我们都只是靠着各自的选择成就了自己一段独一无二的人生。
漫漫长路，没有任何人能完美地评判我们这一生，任谁都不行。
所以，你没有对谁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也没有和谁必须要有的缘分和结果。
你来人间一趟，可能不过只是为了看看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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