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好朋友叫达哥,我选择去北京生活的那年,他进入了家乡的一间还不错的银行工作。那年我们刚毕业。
到现在我已经换了若干份工作,在北京搬了4次家,终于做上了和体育相关的事情,可能会每个月回家看看,和达哥们聚上几个小时。达哥住在市中心的老房子里,每天开车往返于银行和从初中起就住在那里的家,偶尔和爸妈吃晚饭饭,带女朋友去兜风,问我什么时候再回来耍。
每次见面,我都喜欢避重就轻的讲讲我的生活,不自觉的吹几句牛逼和一些认定他们未曾听过的新想法,再花百分之三十的精力,听他抱怨一下银行日益增长的指标压力,并且对我到另一个城市发展的做一番推心置腹的批评。批评到位后,总会加一句“回来吧,别扛着了,你在那过的能叫生活么”。我很享受这个环节,因为达哥越劝我,我越觉得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然后巧妙的流露出一种特立独行的骄傲感。“你这就是不孝”,这是达哥每次的结束语。
可以自信并表示骄傲,因为我觉得选择了更有可能性的生活。我知道留在家乡要面对的是不变的圈子,缺少成长的日子,还有几乎定了型的,狭窄的对理解世界的方式。所以,我去北京,等待未来有一天一切发生质变。
上周我在 vegas 办了婚礼,顺便回到学校住了几天。我俩在俄亥俄州一个小村里的大学相识,那是将近 10 年前。当时烦死了村里生活,因为感受到极大的无聊,我们盼着能去到一个充满变化,充满机会的城市生活,然后一起去了北京。这次回来,我有种奇怪的复杂感觉。我们开车走过校园的每个建筑,走过每片草坪,第一次觉得它们这么漂亮。我反复确认,这不是因为怀念,因为一切都像是新的。我看到了更多的色彩,更多的细节,感受到了属于这里的节奏,这些我之前从来都不曾有的感觉,让我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
那大概是,我从没真正和这个城市同步过,四年来一直都没有。我在想着未来的生活,以及我终有一天要变成的样子,未来会认识谁,会擅长做些什么。这是什么?这不就是我每天期盼的质变吗?想到这里,一股厌烦感迎面袭来,让我感到不安。
我想,现在的生活里,我是不是也忽略了很多美好,很多细节?答案很明显。我推脱掉此刻的很多事情,等那个质变到来。等它来了,我就可以投入到生活中,开始关注被我忽略掉的事情。
“回来吧,别扛着了,你在那过的能叫生活么”
这句话突然有了意义,它好像在说:别绷着了,你老是等一个彼岸到来,你这样不叫生活,快回到现在吧。那个彼岸,是有一天面对问题的游刃有余,是去除了困惑和焦虑的自信,那一刻起,世界肯定了我,我也肯定了自己。因此我断定,这就是我首次感到厌烦的原因。因为我早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彼岸。
既然彼岸不存在,我可能错过的,竟然远大于在某天终将得到的,至少是我认为的会得到的,且这一切无法被验证。因为,并没有彼岸。
我急急忙忙告诉自己,要尽可能回到此刻的生活中来。当我仔细看过组成自己生活的每个元素,我竟然没有回村里时的那份感觉。绝大多数的事情,并不像那些建筑、绿地还有河流那样,突然变得极有召唤力。我想下次吧,我们说说这些生活中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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