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两点钟小姐,他是歪瓜先生。
[1]
我和歪瓜先生之前在一个公司里工作,我们是下上级的关系。
所以一般的顺序是:
at外面 我虐歪瓜
at家 歪瓜虐我
男人的事业心都比较重,所以他很期待我能给他升职。
可是,我是boss,再升他也没有我厉害。
于是,亲爱的瓜哥大男子主义泛滥,可迫于“办公室”的原因,他忍气吞声了四年。
这四年,我过的得心应手事事顺风,歪瓜怎么能看我这样把他踩在脚底下呢?
第五年,他辞职了。
和他的大学同学创业,开了一个杂志社。
虽然过程并不顺利,但最终还是安家落户。
终于顺序变成了:
at外面 歪瓜虐我
at家 歪瓜虐我
我筹划好了如何“黄巾起义”,可是每次都败在歪瓜身下。
叫冤?
我觉得我很冤。
冤的不明不白,可是...我也觉得我很...满...满足...
[2]
歪瓜是一个和熟人就特别开放的小伙子,但是一碰到生人就腼腆的和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样,红晕硬生生泛到耳朵根,半天褪不下去。
相反,我这个人比较自来熟,一般都是属于热场高手级别的,根本不懂什么叫脸红。小学时候班主任指着我脑袋训我,我也不唯唯诺诺地说是就是,还十分有理有据的驳回去。最后就落得一句话,脸比树皮还厚,一点不像个女孩子。
哪怕说,你比男孩子还倔,蠢驴一个。我也毫不在乎,耸耸肩就当是呼啸而过的耳旁风。但一遇到熟人,尤其是闺蜜,她比比叨一上午,我也插不进几句话。不是我礼貌,而是那一套辩驳的措辞全都压在了嗓子根,说都说不出来。
所以在家里,一般都是歪瓜说话。
歪瓜:你吃稀饭还是面?
我:要不......(迟疑)
歪瓜:ok,那就稀饭。
歪瓜:你睡客厅吗?
我:我电影没看完呢,当然...(迟疑)
歪瓜:那好,我和你一起,一个床太大了我睡太空旷了害怕。
“吵架”的时候
我:不行,你就不能把菜吃了再写?
歪瓜:明天就要提交,我先不吃了。亲爱的嘛,我就这一次,别生气啊!我以后绝对不这样了,马上就好了就好了,你别担心啦!
我:我命令你,现在去吃,不然凉了。
歪瓜:不行的老婆,你等我一下。你不吃完了吗?洗洗澡快上床,我一会儿打完吃完去找你啊,你别着急啊,别着急,我很快很快。
我:我,你...你不能...我第一次...
歪瓜:mua!走吧走吧,虽然饭很简单但我明白你对我无微不至的爱,好了我一定会吃的,你去洗澡吧,别担心别担心好不啦?走啦走啦。
我还能说什么?
在家里,我不怎么说话,歪瓜也是一个雷(mei)厉(you)风(nai)行(xin)的人。我三思而后行惯了,他主观,总是在没有完全征求过我的意见后就决定。比如他问我早饭吃什么,虽然我没有说,但他每次做的都是我称心如意的。他懂我,所以任何事都在他思考过我的意愿之后再做,即是他征求我的意见只是个流程,但他从没让我失望。
我相信我们早已相通,灵犀自在心中,不需要过多的言语,我一个眼神,他就能懂。
[3]
有一次,他的杂志社需要出去取景。
正好赶上我们冷战,这是结婚三年来作战时间最长的一次。
他什么也没说,就给我留了一张字条就走了。
我气不过,一个电话都没和他打。
我这人手残,做饭也做不好。本来想叫个外卖,可想想我一个人在家,网上最近有说什么“如狼似虎的外卖小哥”“某女士独自在家订外卖惨遭抢劫”......诸如此类,吓得我哪敢定什么外卖,家门都不敢迈出去。
我翻箱倒柜,找出来点菜,准备自己下厨做饭。
想想这两年来,我的伙食一直被歪瓜承包。每次我一和他赌气,他就拿饭来激我,激得我不得不缴械投降,屁颠屁颠乖乖听话。
这次,轮到我自己做饭,倒真是傻眼了。
准备蒸米饭,我插好电,按好键,就去炒西红柿炒鸡蛋。
我找了半天找不到盐,发现盐在电饭锅后面,我顺手一拿,结果电饭锅被我带掉了。
“哐当”一声,砸在了我小腿上。
我忙蹲下,小腿上的酸痛如同电流,蔓延全身,我一不稳,仰躺在了米和水里。
后来我就哭,坐在沙发上哭,哭自己太没用,哭自己离了歪瓜什么也做不好。
当时我就很担心,歪瓜哪天不喜欢我了,看上别人家的小姑娘了,离开我了我可怎么活?
我正哭得起劲,门锁“咔擦”一声开了。
我以为来了小偷,立马停下哭声。
我探头。
看见了风尘仆仆的歪瓜朝我跑来。
见了歪瓜,我哭得更惨了,可谓惊天地泣鬼神。
歪瓜不会哄女孩子,我比较倔眼泪一般咽肚子里,能不哭就不哭。
他蹲在我面前,双手捧着我涕泪模糊的脸,一遍又一遍的说:“乖乖,不哭啦,咱们不哭啦啊。乖乖,不哭啦,不哭啦。瓜瓜回来啦,不哭了不哭了。”
他从来不会说别的,只会说不哭了,不哭了。
我冷静下来,他拥住我,说:“宝贝儿,我错了,我不应该什么都不交代就走,我不应该冷你,不和你说话,不应该这个节骨眼出去出差。我错了,我错了,你骂我吧,我错了,我错了。”
我什么也没说,就那么静静的抱着他。抱着他就觉得,哪怕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我也无所畏惧。
后来我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好像他把我抱回了屋里,给我盖上被子,关门出去了。
第二天,他就睡在我身边。他今天没有早起,我先醒来。动静好像有点大,他睡的时候一向警惕,他张嘴问:“醒了吗?”有些慵懒的声音里,我淡淡地回了个嗯。
他又说:“那再睡一会儿好了。”
他朝我扭过来,抱住我,他的呼吸扑在我的额头上。
我小声问他:“你昨天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说:“我拍照的时候手一抖,就觉得你出事,就回来了。”他困极了,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那你怎么回来的啊?”
“好了,好了,继续睡。”
他挤出来这几个字,又把我往他怀里靠了靠,就没有下文了。
他就好像有感应一样,无论我出了什么事,他总是第一个来,即便是万水千山。
[4]
“皇上,臣妾做不到啊!”我又在刷剧,嗯,百看不厌的甄嬛传。
然而歪瓜并不这么觉得,他觉得看着那么多女人勾心斗角不会斗出来精神分裂症吗?
我问他:“你觉得这几个妃子谁最好看?”
他想了想:“我喜欢沈眉庄。”
“哦?何以见得?”
“她比较端庄大气,比较......”
他才意识到我给他下了套,他忽然不说了。
我走过去,“嘿,你胆子挺大啊,有我一个还不够啊?观察那么仔细,我可记得你看都没看全。”
我揪他耳朵,他边哀嚎边说:“老婆大人,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心满意足的转过身继续看,谁料他一下子趴上来,呼吸间我感受到了他温热的气息。
我挣脱,他紧紧的圈住。
我笑道:“唉呀,起开起开,多大人了,耽误我看电视了。”
“怎么?害怕了?胆子大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我可是要事事遂你心意的,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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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歪瓜不爱带我出门,就连那些点名要他携亲带眷的应酬,他要么不带要么干脆就不去。
有次,X老板要他带我出去吃饭,说X夫人也来正好加上我有伴。
然而,歪瓜并不这么觉得,他胡诌八扯的说我昨天买菜的时候不小心,没看到水井盖上起来的螺丝钉,绊倒了,腿上淤青不方便出门。
据说,全程脸不红心不跳,慢条斯理井井有条,拒绝的有理有据,严肃而不失风度,时而扼腕叹息又摇头无奈。
他这个戏精,不知道在家天衣无缝地骗了我多少回。
[6]
有年夏天,我太热,让歪瓜去给我买西瓜。
临走的时候我就说:“啧啧啧,歪瓜买西瓜,黄瓜卖冬瓜。”
他瞥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
一会儿他回来了,买了一个西瓜。
他放在厨房就回卧室了,给我留了一把刀。
正看电视的起劲,我没管西瓜的事。
等看完了,我跑到厨房切西瓜。
我一刀下去,西瓜成了两半。
准确来说,是西瓜皮。
“歪瓜!你给我滚出来!”
歪瓜慢慢从卧室蹭出来,说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瓜呢,瓜呢?”
“我哪知道?”他歪歪头说,端着胳膊倚在门框上。
“你是被骗了还是故意的?”
“各占一半。”
“我问你这个空瓜哪里来的?”
“我捡的。”
我压住火,大吼:“我现在命令你给我马上捡一个瓜回来!一分钟!”
于是,他跑去开门然后抱了一个瓜进来。
“我问你这个瓜哪里来的?”
“捡的。”
“实话!”
“门口捡的。”
我双手叉腰,喘着口气:“行啊你,歪瓜你行。”
“现在从我面前给我消失。”
他准备走,“给我切开了再走。”
他又折回来,切开,走。
我抱着半个西瓜,一个晚上没理他。
哼,这种小气鬼,玩笑都开不得了,以后哪还了得?
我吃完以后,对门小弟弟跑来敲门,说:“姐姐啊,你见我家门口放的那个大西瓜了吗?就是那个很大很大的那个......”小弟弟说着,还用短胳膊绕了个大圈,表示那个西瓜特别大。
我心想:歪瓜,你闯祸了,你把人家西瓜搬来给我吃了。
“对不起欸,姐姐没看见呢。姐姐明天给你买一个更大的西瓜送去好吧?”
小弟弟冲我笑笑,“没事的姐姐,西瓜是空的,放了很久了。没了就没了吧,姐姐再见。”
我挥挥手告别了这个卡哇咿的小弟弟。
嗯,歪瓜他的确是捡来了一个空西瓜。
[7]
①
算上今年,我和歪瓜认识十六年。
我们是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同学,大学同学。
很有缘分,孽缘。
小学五年级他转来我们班,当时的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瓜。
初中三年,他还是个瓜。
高中前两年他慢慢的从歪瓜变成了黄瓜。
可是,歪瓜这个亲爱的昵称我叫了他很多年。
因为他姓余,以Y开头。Y谐音歪,结合着瓜,我就叫他歪瓜了。
我学生时代一直是一个矛盾的小孩子,既自卑又自满。
我觉得自己长得不够漂亮,人缘不够好,于是就带着一副眼睛低着头,用短发遮住我的所有,度过了我的小学和初中。
然而同时,当我成绩够好时,也免不得多骄傲几句,我脾气倔,话里多少有些明枪暗箭。这么多年,也就我死党还和我在一起。
我们约好了以后孩子要订娃娃亲,不管男方大还是女方大,敢多看一眼别人家的孩子就打断了腿。
我一直以来都是第二,没考过第一。
第一都是歪瓜的,所以在初中那几年,他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恨不得拿圆规戳穿他的肉脸,像容嬷嬷对待紫薇那样。
谁知道,他对我芳心暗许。
我一直觉得,像他这样肥圆有些油腻腻的男生都喜欢那些肤白貌美大长腿。
我一直觉得,他对我的容忍是因为他脾气好。因为我从没注意过他对别人的样子,当时的我对这些毫不在意。
就连后来他的表白,我也当做玩笑一样答应了。
从没想过,这一答,就答了我一生。
②
歪瓜是个胖子,十二年前是这样。
身高183,体重200+。
在他身边坐了多年的我,显得是如此渺小。
如果是低一点的人看他从远处来,就像是愚公把山移来了。
初中的时候我坐在他前面,他总是问我题。
我很善良,每次都跟他讲,我独爱他一堆肉上扬的笑,好像挂在屋檐上的腊肠。
这家伙,其实都懂,过来浪费我时间。
他每次考试雷打不动的第一,科科都是第一。
我想赶超还不容易,他一门比我高一两分,九门就比我高了十八分。
我恨他,又很喜欢他脸上憨包的笑。
到了高中,我们理所当然升到了高中部。还是一个班。
这次我们做了同桌。
这一坐就是三年,也是佩服老班了,三年没换位置。
歪瓜开始变瘦了。
可能是学习紧张的缘故,他每天都挂着黑眼圈和眼袋来上学,有时自习课还会趴着睡觉。有那么紧张吗?或者他家里有事吗?
我不敢问,我怕什么都问不出来。
我当时喜欢的男生是隔壁班一个打篮球的男生。
那个年纪,无论长相如何,打篮球这种散发雄性荷尔蒙的运动,总能吸引不少迷妹。
我喜欢的,当然是长相好球技好了。
所以,我就有很多很多的情敌。
我身边就有一个,和我势不两立水火不相容。
我们明争暗斗,话里含枪带箭。
歪瓜开始状态不佳的是周一,周五的时候歪瓜被叫去办公室,回来的时候看见那个与我势不两立的女生在和她朋友聊天。
聊我怎么样配不上我喜欢的人,聊我如何低三下四......
歪瓜冷冷的说了一句:“两点钟配不上谁不是你们随便说的,我觉得两点钟和XXX(我喜欢的男生)很搭。”
说完一甩书包,留给她们一个潇洒的背影,绝尘而去。
从周一开始,歪瓜就开始状态十分的差。
我当时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的发生,我什么也没敢问。
可我看不下去歪瓜再这样。
一天放学,我就悄悄的跟在他后面走着,一直走,发现他家真的好远。
他似乎是发现了我,他顿住脚步。
“两点钟,你跟我干什么?”歪瓜问我。
本就是不光彩的事情,我支支吾吾的说:“我想知道你怎么了这几天状态那么差。”
他朝我走过来,我往后退。
“我状态差和你有关系吗?”
歪瓜语气冷到了零点。
他一步一步向我靠近,我一步一步后退。
我退到了水泥墙,自知已没有后路。
他烈焰一般的目光直直看着我的眼睛,摄人心魄。
他也没再靠近,只是说:“你走吧,我知道了,谢谢。”
我落荒而逃,就像穿帮的小丑。
我这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在歪瓜面前溃不成军。
第二天,歪瓜的精神状态好多了。
眼圈没了,上课也不困了,对我还是笑嘻嘻的。
但是我觉得这个笑有点瘆人,对,像蚂蚁爬过你的骨头那种。
他会不会受刺激了?
我:“歪瓜,你过得咋样?”
歪瓜:“啊?这个问题好奇怪。”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随便问问...你想说就说,不想说...”
歪瓜打断了我的话,“前段时间有点不好吧,嗯不过现在好多了。”
说完,他低下头写习题了,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我没再问什么,我也低下头做题。
至于周五发生的事,因为有天老班把我叫到办公室喝茶,我来了老班没到,他电脑放着那天的监控。
歪瓜的一举一动,我尽收眼底。
我到那个时候才有些反应,歪瓜他...很仗义嘛。
心里泛起一层柔软的涟漪,春风拂过惊起一池惊鸿。
③
高二的暑假,老班组织我们开个party。因为马上要升高三,高考在即,春游秋游什么的自然是提不上计划了。
坐我后桌了小糖相中班草很久了,她要表白了。
小糖想在公园的湖边表白,营造浪漫的气氛,表白成功后皆大欢喜,手拉手走进幸福的小树林。
这事全班皆知,平常说个口号的默契都没有的班,今天竟然心照不宣一丝不漏瞒住了班草。
小糖感谢得五体投地,临走前给全班每人发了一个棒棒糖。
大事完成了,全班人松了口气。
晃晃悠悠等待小糖和班草的喜讯。
天气炎热,我想走走,毕竟窝着囤积脂肪。
我缓缓踱步到湖边,看着湖对岸的一双璧人,我真是感慨万分。
感慨着感慨着,脚下一空,冰凉的湖水浸透了全身,倒灌进我的鼻腔。
我先冷静一两秒,等待救援。
因为我觉得我不具有跳水运动员的潜质,我这么庞大,动静肯定不小。
更何况,这个时候越慌越乱。
突然,“噗通”一声,又有人重蹈我的覆辙了?
我觉得水流从我身边走过,我正试图上岸。
一双带有温度的手拉住我的腰,我心跳顿了一下。
我回头,刚要惊呼,发现是歪瓜。
此时的歪瓜已经不是歪瓜了,他变成了一根黄瓜。
他的眼睛里湿湿的,像漫天的星辰一样动人,清澈如同山谷间淙淙的流水。他的脸上挂着水,长长的睫毛上凝聚着些流转无力的水珠。他的脸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扑在我的脸上,弄得我心痒痒。
他成功的把我从岸边又拉回了水里,我感谢他还来不及。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十秒之后湖畔有了尖叫,我们成功上岸。
没有受伤,只是呛了水。
上岸之后,所有人都围在我们身边,从小到大我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簇拥着,众星拱月。
那么多同学,他们不是扶着我和歪瓜就是给我和歪瓜找衣服。
闲下来时,我说,歪瓜也说。
“小糖和班草怎么样了?”
“两点钟你怎么样了?”
第一句是我说的,第二句是歪瓜说的。
我没看着歪瓜,我在看死党。
但我知道,歪瓜什么表情也没有不再看我了,不知看向了何处。
死党说:“小糖成功了,他们现在回家了吧。”
说完后,她又俯下身在我耳边说,我装作没听见推开她,叫着耳朵痒痒。
但我清楚的听见死党说:“第一件事难道不是问为了救你下水的歪瓜怎么样吗?”
我知道,我并非没有感恩之心。
我知道歪瓜是为了我跳下了水,我也知道歪瓜他喜欢我。
可我偏偏没有问,我明知道我第一句就该说“歪瓜怎么样?”我没说,鬼使神差。
回到家后,我没发烧感冒,到是歪瓜去医院吊了水。
那个暑假之后,他没再和我说过一句话。
④
因为我们特别有缘,真的特别有缘,商都不用商量,我们考了一个大学一个专业一个班。
有缘的不一般,我也很震憾。
这种孽缘一向出现在小说里。
其实后来很平淡,我们早就在一起了,只是高二那会儿我只是当做玩笑而已。
那天是自习,做一道数学题。
我随口问他,答案是五百二十吗?
他抬起头,说:“不对,五二零。”
我说:“不就是五百二十吗?”
他又说:“不,我说五二零。”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神,他的目光温柔的能掐出水来。
我才明白,他动了真格。
我笑道:“好啊,那就五二零。”
他问:“真的吗?”
“真的,君子一言九鼎。”
我笑了,我总觉得我不喜欢歪瓜,可没人知道我答应的时候有多开心。
虽然我们在一起了,但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也没像别的早恋的小情侣一样招摇,我们该做什么做什么,逾越规矩的事情什么都没做。
歪瓜已经瘦下来了,186的个子只有130斤左右。
我才发现,胖子都是潜力股。
原来他可以有卧蚕,可以有长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像蝴蝶扇动地翅膀。他右眼眉毛渐浅处有一颗痣。浅浅的梨涡,一笑就让我跌进他的陷阱。
他看着我的目光,就让我觉得陷在梦里。
我承认,我现在真的越来越喜欢歪瓜了。
不单单是因为他长得越来越好看,歪瓜的油嘴滑舌把我骗得神魂颠倒。
我们关系一向没什么大进展,最大的跨度是高考完的暑假。
歪瓜的朋友叫他出去聚,他喝高了。
歪瓜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接他。
我当时在削苹果,他这一个电话吓得我刀没拿稳割破了手。
他说他醉了,我哪顾得上手啊,披个外套狂奔出家门。
奔去,发现他一个人坐在马路边。
马不停蹄,我扶他起来。
歪瓜说:“两点钟,你来啦。”
我架着他的肩膀,“嗯,我来了。”
“两点钟,你看我醉了吗?”
他周身笼着酒味儿,这才刚毕业就不管规矩了。
“醉了,一点都不清醒了。”
他歪头看着我,面带微红,眼角眉梢止不住的笑意盈盈。玉树临风一少年,他越来越深得我心。这情形,倒让我有了几分醉意。
我扶着他,往他家走。
天上星辉璀璨,抢了明月的风头。夏日多雨,温湿的季节里,空气里酝酿着薄雾。路灯昏花,鹅黄色的光下映着僻静的青瓦小巷。
歪瓜一路上安静的很,只是嘴里细细碎碎的不知说了什么。
我只笑,不打扰他昏沉的睡意。
走着,到了,我小声在他耳边轻声细语:“歪瓜,到家了。”
他本就有一只胳膊在我肩膀上,占了先机。后顺势另一只手擦过我耳边,压着我到了墙角。
他在占我便宜,我掐亏,踩了他一脚。
他低呼了一声,脸又近了几分。
“怎么?不乖了,怎么不像刚刚一路那样了。”
他与我的鼻尖不过半个食指的距离,生平第一次我和他如此亲密。
我扭头,“歪瓜,别这样。”
我脸红得要渗血,心也像拨浪鼓样跳地飞快。
歪瓜的目光如炬,一点看不出醉意。
他的脸也随着我移动的方向跟过来。
我推开他的脸,再次婉拒:“歪瓜,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噢?你生气,那我这样你还气吗?”
他的脸又近了几分,彼此鼻尖似乎若有若无的接触。
“歪瓜,你不清醒。”我拒绝直视他的眼睛。
“那你现在看着我,看看我够不够清醒。”
我不看,我宁死不屈。
“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告诉我,你真的......”
没等他说完,我用尽力气推开他,跑出了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在我冲出去的前一刻,我听见他大喊:“喜欢我吗?”
我在心里默默的回应他。
我说,我喜欢。
歪瓜,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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