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雨刚停,大妞小心翼翼地迈过路面上的积水,尽管刚才的倾盆大雨早已将大妞的红色皮鞋浸湿,但是大妞依然不想地上的浑水再一次擦进自己的鞋里。
这是一双蝴蝶结红色小皮鞋,鞋头已有几处磨掉了皮,鞋跟与鞋面的交汇处都有一条扭曲的补线,蝴蝶结上还残留着一点点圆圈胶水的痕迹,能想象到原来上面粘贴过小珠子或是小珍珠之类的装饰。
这是一双旧鞋子,很旧很旧的鞋子,但它是大妞唯一一双能穿出门见人的鞋子。
尽管鞋子早已破旧不堪,但是懂事的大妞依然视如珍宝,她知道家里很困难,妈妈才生下了小妹妹,为了生活,妈妈没有坐月子,生完第三天就干起了家务活。
家里唯一挣钱的爸爸,在正新西路段做清洁工,每月的微薄的工资,养活一家四张嘴,着实困难。
今天的大雨泡坏了鞋子,鞋面与鞋跟的缝合处再一次开线,鞋跟也磨掉了一大半,所以大妞走路显得一瘸一拐的。
怎么办,家里哪有多余的钱去买一双新鞋子呢?
倘若还有余钱,爸妈也不用看房东太太的脸色,忍着辱骂,低声下气地求着房东太太再宽限几天。
失落的大妞小心翼翼地走回家,隔着房门,大妞就听见小妹的哭声和妈妈烦躁的吼骂声:“哭哭哭,就知道哭,我打死你个小畜生”。
大妞可心疼小妹了,赶忙开门,跑去妈妈跟前将床上的小妹抱起,动作熟练。
大妞脸贴着小妹轻轻地在小妹耳边说:“小妹乖、小妹乖、不哭、不哭”。
见着自己的姐姐回来了,还被姐姐抱起来了,小家伙立马收起了刚才的哭闹,轻声地叫嚷着,也许在跟姐姐倾述,也许是在欢迎姐姐回家。
“妈,我想…………”
大妞试图跟妈妈提起鞋子被雨水泡坏的事,但还没等大妞说完,妈妈就立刻回应:“想什么想,赶紧给小妹换尿片”。
妈妈不耐烦的语气打断了大妞的话,也让大妞吞回了刚才想说的话。
第二天早上,大妞出门前提起鞋子看了看,鞋子没有变好,依然有裂缝,鞋跟也缺了一块,并且才过了一个晚上,这鞋还是湿的。
就这样大妞穿着湿哒哒的破损的皮鞋去了学校。
因为小镇贫穷,每家每户都差不多,所以在学校里也没人会嘲笑大妞的鞋子。
只是大妞一瘸一拐的步态十分好笑,引得同学纷纷模仿,这让大妞心里还是添了几分难受。
放学了,今天是个好天气,没有下雨,地上也没有浑水,大妞走在回家的路上,漫不经心,她低头看见自己的皮鞋,心想要是有一对新鞋子那该多好呀。
正当这时,夕阳斜斜地撒进了一间店铺,大妞回头顺着阳光看去,【欢乐童童鞋店】的招牌映入眼帘。
大妞朝鞋店走去,橱窗里摆着格式各样的儿童鞋,男孩款的在橱窗的左边,女孩款的在右边。
这里有白色运动鞋、黄色帆布鞋、白色小皮鞋、还有一双粉色蝴蝶结小皮鞋。
没错,大妞一眼就喜欢上了那双粉色蝴蝶结皮鞋。
“小朋友,喜欢吗?”鞋店里的售货员阿姨走出来问大妞,“这鞋可好看了,很多像你这般大的小姑娘都喜欢” 。
没等大妞回应,售货员阿姨紧接着说:“而且也不贵,一双只要85块钱”。
天啦!一双鞋居然要85块钱那么多,爸妈一定不会买的,大妞心里想着双眼可怜巴巴地望着售货员阿姨,轻轻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回家的路上,大妞一直埋着头,她好想要那双粉色蝴蝶结皮鞋啊!可是一想到家里的情况,大妞心里难受极了。
回到家,今天没有听见小妹的哭声,大妞悄悄地打开了房门,屋里妈妈抱着小妹安静地睡在床上,阳光照在了小妹的脚丫上,十分可爱。
听见大妞的声响,妈妈睡眼朦胧地醒来,轻声说:“丫头回来啦”。
“嗯” ,害怕吵醒小妹,大妞轻声回应。
“锅里有面条,你热了,自己加点调料吃,吃了赶快写作业”。
瞧,妈妈不是每天都会吼叫,也不是每天都会凶大妞,比如今天,妈妈睡了一觉,没那么疲劳,她还是会跟大妞好好说话,关心大妞的。
已是八点,爸爸还没回家,大妞开始有些担心,她想爸爸了,毕竟她也才是一个8岁的孩子。
没过多久爸爸回来了,手里提了一个黑色垃圾袋,妈妈问哪是什么,爸爸简单回答是清洁工具。
夜晚,大妞进入了梦乡,她梦见了草地、梦见了蒲公英、梦见了可爱美丽的小仙子。
小仙子挥舞着翅膀,盘旋在半空中,对着大妞微微一笑,挥了挥手里的魔杖,变出了一双鞋子,一双粉色的鞋子。
“呵呵、呵呵、哈哈哈”大妞正做梦笑着。
爸爸从床上起来,走向门边拿起黑色塑料袋。
妈妈也还没睡着,她悄悄地说:“还不睡觉,干嘛呢?”
爸爸嘿嘿地笑着说:“嘘~~小点声,别吵醒孩子” ,爸爸拿出袋子里的东西,是一双粉色蝴蝶结小皮鞋,没错,就是下午大妞站在橱窗前看到的那一双。
“你买这干啥?大妞又不是没鞋穿”妈妈有点责怪爸爸。
爸爸捡起大妞的红色皮鞋递给妈妈说:“看看,孩子的鞋子都坏掉了,这丫头懂事,鞋子坏掉了,也不跟我们说”。
妈妈摸了摸红色皮鞋,看向床上熟睡的大妞,泪水在眼眶打转。
爸爸接着说:“下班回家路上,我看见大妞站在童鞋店橱窗前看了好久,售货员出来给她介绍,这丫头就低头离开了,走路还一瘸一拐的”
“我过去问了售货员,才知道咱们丫头想要这双鞋子,可是这鞋子不便宜,要85块钱,所以我就跟售货员说,能不能帮店里干活,这双鞋便宜卖给我”
“那好心的售货员耐不住我求她,就让我帮忙搬货去四香路,按50块卖给我,所以这么一来我就回家晚了些”
“四香路~”妈妈重复了一遍,那里离家很远,难怪丈夫这么晚才回家,扛着货走那么久,肯定很累,妈妈心疼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你辛苦了” 妈妈哽咽着。
爸爸用手给妈妈抹了泪花说:“瞧你,这能有啥,最重要咱们丫头️新鞋子穿,明早起来肯定很高兴”
妈妈急拉着爸爸的手说:“走,快睡觉”。
第二天清晨,爸爸早早地离开家去工作,大妞起床后看见门口地上放着一双崭新的粉色蝴蝶结皮鞋。
大妞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
“妈妈、妈妈,那鞋、粉红色鞋………”
妈妈怀里抱着妹妹,边喂奶边说:“哦,昨晚你睡着了,一个小仙子给你送来的,她说祝你开心、好好学习”
大妞开心极了,急忙穿上了新鞋子,她走到妈妈跟前转了一圈问:“妈,好看吗?”
“好看、好看,再不快走,上学要迟到了”
大妞背起书包,望着鞋子上的蝴蝶结,欢快的走出家门。
“小心点,死丫头,注意看路,别光顾着看鞋子”
“哐—”
伴随着一声关门,妈妈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妹笑了笑说:“你姐姐有新鞋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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