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近距离抚触身体的时候,发现左脚小姆指上出现了一个小水泡,我对着这个水泡看了又看,确定应该是今天新生的,忍不住想教育它一下,何至于娇贵至此,仅仅是稍稍多走了片刻的路而已。而脚趾头仿佛在说,那是片刻?一大早就经过了三座桥,还翻越了一个小土丘,然后一下午就在草地上走来走去,仿佛是谴责老板加班还不给工资。我敷衍地想,我可以换双鞋,因为我不能换一只脚趾头。
在我的脚趾头之前,我对于是否参加当天的活动先一步提出了疑义,好像路有点远,好像早上要起很早,好像没有同伴,好像......很多好像在脑子里转来转去,为什么年纪渐渐上涨,不能想困难的事的状态并没有什么改观,一遇上就想放弃,而这些好像算是困难的事吗?活得越来越像小孩子了,最后大人的一面占得了上风,美其名曰,成长就需要经历锻炼。
本来以为早起是一大难关,但居然没用闹钟就提前醒了过来,出门前的准备也异常顺利,而老天也特别帮忙,没有像预报的那样下雨,一切都是好兆头,不出所料地看到一大群孩子,好像淹没在了孩子的海洋里。果然这活动就是迟来的儿童节吧,没有娃的早就识趣地退避三舍,就只有我还勇敢地往前冲,我心里默默嘀咕。不过灾难性地被孩子的哭声和叫声围绕的预想并没有发生,原来熊孩子毕竟是少数,不过好动的天性让本想在车上睡觉的大人只能坚持着做陪聊,父母真是个辛苦的工作啊。
结果下到车来我发现,原来刚刚是我一叶障目,把小水塘当成了海洋,望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像一望见不到头,这才是海洋的样子呢,小学毕业以后就再也没一次见过这么多孩子了。我不得不在这片“海洋”里缓慢地穿梭,时不时停下来和眼熟的人聊近况,好些人认识的时候还青春年少,甚至桀骜不驯,说起孩子就低下了自己高昂的头颅,口吐无奈但满含着慈爱,不是已经认识了多年,我都怀疑是认错了人,孩子也是父母们的磨刀石啊。我三两步一停,四五步一聊天,嘴巴都感到有点累了,比一星期的工作量还大。等我穿过了这一片“海洋”,我又成了随遇而安的我。
天幕在风里摇曳摆动着,预示着这又是一场露营。草地上冒出了无数的小尖顶,人群汇聚在底下谈笑风生,不怕日晒雨淋,怪不得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上了露营,看似在野外,又可以营造一片独立的半开放空间,我看着眼前的充气大沙发,恍惚觉得现代人从未放弃拥有机器猫的梦想,想什么就能变出什么,而我就在这样的房子里呆了一下午,笑看父母和孩子们顶着烈日和大风在河流里或打着圈儿、或倒着行、或亲密接触着划着船,隔岸观火地和身边人聊着天,最后又乘顺风车回家。
这是有何劳累之处?需要在一天结束后看到一只水泡的抗议?真是安逸的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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