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眼睛盯着树梢上撅着屁股的鸟，掏出一颗石子，拉开弹弓。石子打在树叶上，被惊到的鸟扑棱着翅膀远去了。外公的自行车不急不缓地前进着，天天摸着口袋里所剩的几颗石子四处张望着寻找下一个目标。
自行车停下来，另一个骑着自行车相对而来的人叫住了外公，两人支着自行车说起了话，声音不大，天天四处张望着，偶尔瞟见了那个说话人的脸上满是愤意。
回过神的时候那人已经蹬着自行车离开了，自行车后面坐着的男孩子肩膀一抽一抽的，像是刚才被揍过。天天只隐约听见那人说的小孩，玩水，不长记性之类的话。转眼看见路边一条吐着舌头走路的狗，掏出石子放到弹弓上，拉着皮筋，瞄了一阵，还是放下了。这条狗膘肥体壮，看着不太好惹。
周末的时候天天跟着外婆去茶馆玩，吃饱了发糕的天天去就近的小伙伴家里看电视。留下外婆在茶馆里搓麻将。
电视看得正起劲的时候，外婆火急火燎地找过来，揪着电视正看得起劲的天天絮絮叨叨，天天盯着电视的屏幕眼睛都不愿意挪一下。听见外婆说得千万不要去河里玩水，玩水容易出事之类的话。天天又是点头又是保证好一会儿才把外婆敷衍过去。
傍晚回家吃晚饭的时候，听见外婆说今天淹死了一个小孩，水渠放水的时候在里面游泳，有人在旁边看见那个小孩游着游着就不见了，急急忙忙找人去寻，寻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小孩被水冲走了，卡在水渠里一个水闸下面，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泡肿了。
外公就问是不是镇上的李家的孩子，外婆有些惊讶，似乎不明白整天在家的外公哪里听到的消息。外公叹了口气说前几天遇到过，没想到才几天孩子就没了，现在的孩子不听话啊。外公感叹着。天天没来由想起前几天那个在自行车后座上抽噎的孩子，印象中在一起玩过几次，天天回想了一下又低下头继续扒饭。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外公外婆都没敢再让天天单独出去玩了。
大约十几天后天天又看见了那个骑着自行车的人，只是那个人的腰明显地佝偻起来，后座上那个孩子的身影也不见了。之后天天就没再见到过那个骑自行车的人。有人说他出去打工去了，也有人说他离婚去外地了。镇上有人说孩子出事那天他在做工而他的老婆在茶馆里打了一天的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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