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这世上为什么有冬眠动物,却偏偏没有夏眠动物?
夏眠动物一定很可爱。
样子就像《熊出没》中的小熊二,胖胖笨笨,软软绵绵。趁着风和日丽的春天,尽情在姹紫嫣红中流连,吃点野花,喝点露水。眼看着炎炎夏日要来了,也对春天觉得腻歪了,就选个阴凉干燥的树洞,开始全新的夏眠生活。
从此,不关心外面是艳阳高照还是狂风暴雨,不在乎何时入伏暑期多长,不依恋空调西瓜绿豆雪糕,不惧怕中暑或是晒黑。
阵阵蝉鸣不再令人烦躁不安,反成了催眠的小曲,偶尔还能为美梦增加一点浪漫色彩。
不管外面的人是如何燥热难忍,他自岿然安睡,这可是夏眠的最佳机会。
睡够了,伸个懒腰,揉揉眼睛,从神仙般的树洞走出来一瞧,哇,满眼金黄,原来最可爱的秋天来了。
可惜,这些只是如果。
事实是我们苦苦挣扎在夏日的酷暑中,每天关注着天气预报,期待能有一天出其不意的凉快或者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可往往非但盼望的额外的清凉没有来,就连预报里的雨经常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被天气欺骗感情的滋味,比失恋更叫人没有由头的恼火。
炎热、酷暑、蚊虫叮咬、怪不得有人称它为“苦夏”。这称呼,真真一点儿也不冤枉它。
当年上大学,在“火炉”长沙里经历过得那些酷热历历在目。
五一前后,热就铺天盖地的来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照样汗流浃背。从小惧热的我,早上出门就打着太阳伞,一路上要喝掉两瓶冷饮,才能到达上课地点。
等到六七点太阳落山了,地面依旧是滚烫的怕人。狠狠心出门,却依然觉得暑气从脚上蔓延到了全身。以至于一个南方的同学打趣道,你是不是对着灯都会中暑啊!
那些年,练就了我喝藿香正气水从不眨眼的豪气。每天来一支,健康又时尚。只有把那辛辣、刺激的棕色药水一股脑灌进肚子里,感受它在五脏六腑里翻滚、燃烧,随之整个胸口都火辣辣的烫起来,才可以压制住那无边的暑热。
及至毕业,虽然我喜欢那座城市干净清爽的小资情调,喜欢湘江边迎着晚风行走的浪漫,喜欢牛肉米粉和剁椒鱼头还有臭豆腐的风味,可是却对那里的热望而却步。
记得读过一篇小说,讲得是一个夏日里的爱恋故事。具体情节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里面摆了十几缸睡莲,供人消夏赏玩。屋子里陈设简单,每天午睡过后的小点心和酸梅汤最令女孩子们期盼。
当时就想,有这么清爽又韵味的环境,女孩子们必然是要心生爱恋的,无论男主人公是谁。即使没有男主人公,这样的小说也要生爱恋,爱恋的不过是一种心境而已。
有因酷暑爱恋的,也有因酷暑而生了哀怨的。白蛇不就是因为饮了避暑驱虫的雄黄酒而现了原形,吓得许仙魂魄全无,虽然后来盗仙草还魂魄,但终究是消不了许仙的疑心了。这才又有了水漫金山寺、镇压雷锋塔的一系列桥段。
如果不是酷暑,何须饮雄黄酒;如果不饮雄黄酒,何须盗仙草救许仙;如不拼尽全力救他,又何须惹他无尽猜疑;他若不猜疑,又何必匿于金山寺不来相见,以至母子分离、雷锋塔下修行二十年?
罢了、罢了,全是酷暑惹得祸,就当那摇摆不定、懦弱无能的许仙没有错。
《甄嬛传》里,各宫小主都是拿冰块消暑。趾高气昂的华妃宫里向来都是最好的冰,冰块大、冰气足,再有一干宫女摇扇伺候,自然是冰爽清凉。甄嬛的宫里也自有一番清凉所在,当然只限于得宠时的她,失宠之际,连隆冬之时的炭都没有,遑论消暑的冰?
由此可见,消暑这件事,与身份地位有关,与得势失势相关,所以像陶渊明,只能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心境消暑,毕竟还有一种最传统的消暑方式是“心静自然凉”。
所以啊,还是夏眠最美好。不必在酷暑里纠结爱恨,不必为消暑一争高下,可惜老天没有造就这样的物种,只让作为凡人的我们在酷暑里苦熬。
一个难得的阴凉天,我兴奋的跟爸爸说,要是每天都有这么凉快就好了。爸爸瞪了我一眼说,每天这么凉快,庄稼怎么长?
是啊,不经历这酷热,庄稼怎么从破土而出长到硕果累累,太阳、雨露是庄稼生长必不可少的元素。那么,是不是我们的人生是不是也和这庄稼一样,难耐的酷热只是成长的必要一环而已。
这么想想,热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夏眠也不太那么美好了,勇敢的顺应天时,度过酷夏,秋天就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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