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衰老”的话题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下一个话题——死亡,之所以过了这么久才又继续拾起来,一是这个话题过于沉重,相当不讨喜;二是临近期末,诸事繁杂,并不能心无旁骛地静思沉淀。一个人人避之不及却又不得不面对的问题,终究还是有必要说一说,或者是稍作研究。
在自然循环中,死亡是衰老的唯一结局,无论有钱、没钱,无论有权、没权,无论美丑善恶,这是每一个生命的必然终点。
人到中年,不仅要接受自己正在向终点接近,更是要面对至亲父母与生命规律的挣扎。于是,尽可能地延长生命、不厌其烦地与自然规律抗争慢慢成为中年人生活的重心,“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更是不断激励人们保持昂扬的斗志和必胜的愿望。
终究不是所有的奋斗都能换来期待的结局,且既然要奋斗,总要弄明白奋斗的对象和目标,才能有一个相对合理的对策。《最好的告别》用大量的真实案例呈现了一个我们一直忽视或者说不愿承认的事实:“老人最害怕的并不是死亡,而是那之前的种种状况——丧失听力、记忆力,失去最好的朋友和固有的生活方式。”
“衰老是一系列的丧失”。甚至到了某一个阶段会产生“生活中最好的事,就是能自己上厕所”。作者通过对美国养老机制和养老院不同时期的发展模式纠正了一个常识——“使老年生活有意义,比仅仅使老人安全需要更多的想象力和创见。”对待老人,我们一直想的是怎样照顾他们,甚至有时候为了安全考虑试图限制他们的自由,却很少考虑他们的内心感受:对自主生活的强烈愿望。
曾经为老母亲的种种“执拗”感到无奈甚至恼火:父亲故去之后坚持独居而不接受与我们任何一个儿女同住;固执地坚持每天风雨无阻地早起晨练而全然不顾我们对她的劝阻;不准我们扔掉任何一个她认为“有用”的东西……老人家一直有底线地采纳我们的建议、“机智”地与我们的各种“限制性照顾”迂回着。现在我终于理解了,母亲的种种做法,只是在坚守自己对生活的掌控感、享受自主生活的乐趣,让自己过有质量、有意义的晚年生活。
如今,能自然衰老至死亡的越来越少,我们身边更多的是各种疾病导致的健康问题并最终影响生命。即使自然衰老,到一定的年龄,各种自然发生的老年病也在不断侵蚀人的生命。无论是由于年龄还是健康不佳所致,随着能力的衰退,要使老年生活变得更好,往往需要警惕认为医学干预必不可少的想法,克制干预、修复和控制的冲动。什么时候应该努力治疗?什么时候应该放弃治疗?这是面临问题时需要思考的问题。
书中提到一位姑息护理专家苏珊·布洛克,她在培训医生及相关专业人士就临终问题与病人及其家属打交道方面是全美公认的先驱。她认为,医生与重症病人及其家属的讨论一般是关于如何治疗,例如“要不要化疗、是否希望心脏复苏、甚至是否采用善终服务”。国内大多只是讨论到第一个层次——要不要进一步治疗,据说大多数家属都会放弃最后时刻的心脏复苏,而国内大多数城市普遍尚未发展善终服务。
医生一般着力陈说事实和选项,这是由他们的职责决定的。但布洛克认为这远远不够,作为姑息护理专家,她与绝症患者及其家属谈话的主要任务是“帮助人们应对各种汹涌而来的焦虑——对死亡的焦虑,对痛苦的焦虑,对所爱的人的焦虑,对资金的焦虑。人们又很多担忧和真正的恐惧”。而一次谈话并不能涉及所有问题。
接受个人的必死性、清楚了解医学的局限性和可能性,这是一个过程,而不是一种顿悟,这也是社会进步、文明发展的一个重要标志。试想,当一个医生对濒死的病患说“你的时间不多了,现在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病患家属哪怕不对医生大打出手,大概也会将医生撵出病房,然后告状、索赔……其结果可想而知。
而事实上,对医生来说,开一张化疗单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并且医学的存在是为了抗击死亡和疾病,这也是医学最基本的任务。从医疗到照顾,或许我们能够对未来有所期待。
书中用诸多案例,让我们看到了重症甚至绝症患者选择善终服务、姑息护理之后按自己意愿快乐且无遗憾地度过最后的时光,更可观的是,大多数病例因此反而延长了寿命。
整本书读完,不仅了解了一些关于生命的常识,也仿佛见证了一种“把今天过到最好、而不是为了未来牺牲现在”的一种生命理念。
最美的风景是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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