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在公路上,不时地东张西望,想找个卖水的地方,因为我实在是太渴了,尤其是在这夏天的2点多钟左右,感觉我自己随时都要中暑,还好我有理智,于是告诉我自己,慢慢走,不着急,保存体力,不至于在这满是高楼大夏的城市里找不到一个卖水的地方。
可现实真的有点让我失望。这里有成片的高楼大夏,有数不清的车辆停在路边,也有来来往往的车从我身边飞驰而过,就是没有看到多少人,也没有找到小商店。走了好久才看到一个坐在停车场入口的保安亭里悠闲的玩着手机的中年人,我就在想如果我现在马上就要渴死了,我会不会大胆的走上去讨一杯水喝?心里这样想着,眼睛就不自觉的往中年人的方向瞟过去,中年人似乎感受到我的目光,也顺着看过来,我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装作若无其事悠闲散步的过路人一样从保安亭走过,也不去想快渴死的事情了。
可我究竟还是渴的,所以才走过保安亭没多远,就感觉自己的那双像灌了铅一样重的脚又回到我身上。正好前面不远处有一颗好大的黄果树,挡住了一大片阳光,我想我应该去那个地方休息一下,想一想,想一想我接下来如果还没有找到卖水的地方该怎么办,是躺在地上等着救援呢?还是坚持不着急,慢慢走,保存体力,总不至于在这么大的金融中心里还找不到一个卖水的地方。
不远处一个环卫大妈拿着扫帚不紧不慢地扫着大街。我心里欣喜极了,想着退一万步来说我就是躺在这里,也好歹有个人看见呀,不至于就一命呜呼于此吧。大妈倒是没有像保安大叔似的看我,只是自顾自地扫着大街,往我站的地方扫过来。我赶紧掏出手机,低着头假意认真看着,其实也不过是打开手机无意识的在屏幕上划来划去。这么热的天一个人背着包也没有打伞也没有带水,那个大妈不会认为我是个疯子吧?我的心里一惊,恰好一阵难得的清风吹来,我便做出一副享受这徐徐之风的模样,眼神悠远而有神,哪里还是刚才那个快要渴死的路人,此时的我看起来分明就是个优哉游哉的旅行者。
然而大妈并没有看我,我敢保证连用余光瞟一下都没有!并且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马路的拐角处。那并未远去的快渴死的感觉又折了回来,我那被灌了铅的双脚现在又添上了一千斤石头!我的大脑不停地下着命名,我的腿就像没有希望的劳工,任你怎么说就是不来气。
完了,完了,我在心里急切地念叨,我今天恐怕真的是要倒在这里了。不过,我的脸上依然保持着难得的镇定,看起来云淡风轻,尽管周围并没有一个人。于是,我又排除万难,在意志的支撑下,向前面走了一段地狱到天堂那么远的路,哎呀,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到了一个三叉路口,终于多看到几个人了,我可怜的意志也消耗殆尽。突然觉得我的双眼逐渐模糊,怎么办?怎么办?我这是要晕倒了呀!凭着仅有的一丝目光,我看见几个妙龄女子有说有笑朝我走来,不能倒,不能倒,倒下一定会把这些女子吓得花容失色吧。嗯?我的身后不是有一块被树木挡住部分阳光的草坪吗,我何不坐上去?我真的很佩服自己,在快要倒下的时候脑子还能这样清晰的思考问题。
于是我一屁股就坐在草坪上,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还不忘摆出一副“沉思者”的模样。
醒来时周遭并没有多大变化,我依然坐在草坪上,依然有三三两两的人走过,我没有理会他们,他们也没有注意我。我腾的一下站起来,感觉自己就像在菩提树下顿悟成佛的释迦摩尼般得到新生。
我用眼扫了一下周围,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破旧的小店,别提我此时到底有多高兴,真是救了我命的小破店呀! 看吧,不着急,慢慢走,保存体力,总会在这个充满超现代气息的摩天建筑里群找到卖水的地方的。
我的表情并没有我的内心那般的狂喜,即使是在买到了救我命的水时,我也只是淡淡地问了句:多少钱?然后拿钱找零就走了出去。就像所有在这里买水的人一样,默默的拿东西,默默的付钱,默默的离开。
灌了一大口水到肚子里,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手呀脚呀也被自己的大脑重新控制住。我得在我的大脑还能控制我的手脚的时候赶紧地找到地铁!有水也不能保证在这等的烈日下暴走而不会再次晕倒。
哎呀,这个地方真是大呀,像是个迷宫,哪里是哪里呀,我的眼神飘忽不定,看起来像个白天出来踩点的贼。尽管如此,周围的人也没有给我投来过多的关注,这般看来我倒是十分希望我自己就是个贼,至少今天我可以“满载而归”。
找了半天,依然没有看到地铁站,倒是走到了一个环境很好的公园。这里绿化还不错,遮住了些许暑气,唯一不佳的地方就是人气稍差,很久都不见个人影,不知是否是天气太热,大家都躲起来了的原因。
我沿着一条小道走了一段距离,只见密林中突的一座仿古建筑映入眼帘,这大大的引起了我的兴趣。就像有的人天生嗜酒如命一般,我天生就喜欢这些东西。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帝王的陵寝,现在改成了纪念馆,我进入里面随便看了一番,最后被一具巨大的棺材吓得不轻,赶紧地退了出来。好久才回过神,心想这帝王是多么尊贵的人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整个天下都是帝王的,为何逝去后也要入这土地?不同的也就是墓大点,棺材大点。
纪念馆没什么人,就是门口有两个聊天的守卫,我进去和出来都没有引起什么注意。对他们而言,我似乎就是从他们鼻孔里进去又出来的气体。走出了大门,我一屁股就坐在门前的石椅上,要我说这大城市有什么好呢?最好的地方大概就是大家互不相识,无论你干什么,别人至少嘴上不会说三道四,心理是怎样想的,不得而知也不重要。
这不,刚坐下没多久,我的眼光就扫到旁边的一处,一群穿着统一工作服的清洁大妈正坐在地上乘凉呢!一个大妈还不时地朝我望几眼。
不知怎么,我的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恶意,随之眼睛就不自觉地回瞪过去!心里不免想:你看什么看,我就喜欢大热天的逛陵墓!我就喜欢顶着大太阳晃来晃去,你想怎样,你能怎样!可我除了眼睛变大外,身体可是一动未动。
很快,我的眼睛就被其他的景象吸引走了。因为我看见了更有趣的事,一对男女,男的穿着西装一表人才,女的穿着婚纱如花似玉,这两人在一堆人的簇拥下,正摆着早已见惯不惯的爱的姿势拍着婚纱照呢!你看前面那个指挥这对璧人摆造型的留着艺术家头发的年轻人,那专业,那热情,简直是为艺术而生!不过我就一点纳闷,别人都说拍婚纱照是独一无二的最美记忆,可记忆里为什么大家都摆着同样的造型,露着同样的表情,连最后照片里面的人看起来都差不多呀?这可能就像人类不知道玛雅人为何不知所踪一样成为了未解之谜。
我实在忍不住,脸上浮现出笑意。这让我吓一跳!毕竟这里是帝王长眠之地,这么轻浮的笑,真害怕威严的天子从棺材里蹦出来狠狠地掐我的脖子!大热天里吓出一身冷汗,赶紧起身走人。
在密林里无目的的穿梭了一会儿,看见一个十字架,远远看上去,倒像是立在一棵树上。这里还真是中西合璧,后面是归天天子之居,前面就是耶稣的布道之所。这两人若有幸得见,不知是天子说要统治耶稣,还是耶稣宣布天子有罪呢。
我曾在沿海的一个城市见过一座历史悠久的哥特式教堂,至于什么是哥特式我也不知,教堂前面的介绍上这么说的。那教堂可是宏伟呀,两个顶尖上的十字架快要顶上天了!恰逢礼拜天,教堂里好多人,我本想进去洗涤灵魂,结果不幸被门口的人挡住,理由是衣衫不整,这样我就无缘去聆听耶稣的教诲了。我想叫花子、穷人、逃难的人也和我一样失去了承认自己有罪的机会。
走近一看,这座哥特式与我见的那座哥特式可谓逊色不少,沿海的哥特式和这里的哥特式造型虽然如出一辙,唯一的区别在哪里呢?打个比方就像有的人能买保时捷,有的人只能买保时捷模型一样,虽然都是保时捷,拿出手来可大不一样。我忍不住为自己这个恰到好处的比喻沾沾自喜。
这时一个声音飘进我的耳朵,我循声望去,两个老年人坐在树下,正在热火朝天地说着什么。我这人就是好奇,好奇到双脚不受大脑的控制。我靠近他们,装着认真欣赏这座教堂的样子,还故意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竖起耳朵听他们讲话。老年大妈说:我们那个年代苦呀,吃不饱穿不暖,不像现在这些年轻人有吃有穿。老头盯着她,嘴里不停的重复是的是的,老大妈接着说:我们那时干活累呀,起早贪黑,日晒雨淋,为了吃上一口饭,真是脸朝黄土背朝天,不像现在的年轻人只用坐在办公室里动动手指头就可以丰衣足食,老头依然说着是的是的,再配上那个似捣蒜的头,看起来就像一个提线木偶在表演滑稽剧。
住口住口!我在心里呐喊,我怎么没有感觉我自己动动手指头就丰衣足食了呀?我如果能够动动手指头就丰衣足食干嘛顶着烈日还在外面游荡呢。可我转念一想,苦瓜苦,黄连也苦,究竟谁苦,只有尝过的人才知道。
不愿再去“搭理”这滑稽的木偶戏,我来到了教堂的正门。刚才那对璧人已经转战到了这里。这里没有树木遮挡,那对新人在教堂门口顶着烈日灿烂地笑。教堂门口的圣母雕像也跟着笑,只是这笑看上去略显尴尬,估计是担心他们在这烈日下站的太久妆都要晒化了。圣母是不用担心的,因为现在已经有了可以防晒的化妆品。
继续往前走,接连看到几对新人正忙着和天子耶稣拍照。只是天子和耶稣都变成了“拍电影的墙布”。
在烈日里游荡了这么久,终于决定收心,主要是水见底了,疲惫又卷土从来。不再去看这些幸福快乐的新郎新娘,就像花儿再美,看多了也就觉得一般一样。我加快了脚步,我得在水喝完时找到地铁。
经过一段陡坡,走起来很是吃力,幸好路边有树挡住阳光,才不至于让我像最初那样用身体来演绎“沉思者”。路过一个后现代主义建筑,我不能清晰地定义后现代主义,所以我把一切奇形怪状都归于后现代主义。一群穿着厨师衣服的年轻人蹲在路的一旁,我从他们身边走过,用余光感受到了一群像注目礼的目光,看吧看吧,把我当熊猫一样看吧,我现在可没有力气再一一回瞪回去呢,这种自暴自弃让我很是气馁。
此时,我的眼里出现了一个女孩,一个大概只有十几岁的女孩,她正独自蹲在一棵树下,眼睛望着人行道上的一块石板,手里拿着一支点着的烟,时不时地吸上两口。我边走边忍不住偷瞄她,她却没有注意到我,始终望着那块石板,也好像没有望着那块石板,时不时的抽着手里的烟。
她在想什么呢?我忍不住想。直到我看见了地铁的进口才掐断了我的想。喝下最后一口水,扔掉瓶子,终于从炎热走进了清凉。
这时我又有点后悔,要不是手机没有流量,我又舍不得再购一些,估计早就走进了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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