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
在城里坐上公交车的时候,我给父亲打了个电话:“爸,我坐上车了,再有一个小时就到家啦!”父亲还是大噪门,但话语中显得格外愉快、急切。
汽车慢慢地行驶着,窗外的风景还是老样子:崎岖的山路,连绵不断的山峰,南面山坡上苍黄中夹杂着一片片白。农村是比较安静的,而寒冷刺骨的冬天尤是如此。道路两边的房子错落地散布着,门儿也紧闭着,升起的炊烟和不时的狗吠也许是这农村的唯一风景。
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致,想起了家,想起了父亲。离开家整整一年了,家里怎么样了,父亲他老人家身体还好吗?突然想起前年暑假回家,正好赶上给玉米施肥。年已六旬的父亲背着六七十斤重的肥料,在三十多度的高温下一步步地向田间走去,汗水浸透了衣背,额头上的汗水浸满了岁月的痕迹,顺着脸流下,我分明看到那汗水打在石块上,溅起的汗花格外晶莹明亮。我走在父亲后面,内心在隐隐作痛。快步走向前,对父亲说:“爸,我背会儿,您歇会儿吧!”父亲并没有放下肩上的肥料,也没有停止前进的脚步,慢慢地说“别看我都六十多了,筋骨儿还好着类,你还得再长个子,少背东西——长高个儿啊!”父亲远去的背影在阳光下摘得好长好长。
想着、想着,突然听售票员说赵楼村快到了,要下车的乘客准备好行李下车。
刚下车,远远地看到这样一个背影:一个老者挑着水,步子很是迟缓,钩担随着步子一颤一颤的,桶里的水溢过桶边,洒在路上,很快就结成了冰……等我走近一看,这不正是一年未见的父亲吗?父亲还穿着大一放假回家时我给他买的棉袄,脸上的皱纹明显地多了起来,卷沿帽遮不住下面花白的头发——父亲愈发苍老了。
我赶紧跑上去:“爸,我回来啦!我帮您挑吧!”父亲把头转向我,眼神中充满了喜悦:“都快到家门口了,赶紧给你妈说下,她老想你了。”家里是比较冷的,零下七八度,没有暖气,每年一入冬,只要天气低于零度,埋在地下的水管子就冻了,家里没有水,就得跑上一百米,去井里打水。还记得小时候,挑不动,我和姐就两个人抬一桶水,父亲一个人挑两桶水,把家里的储水缸给装满,一次可以够家里人吃上五天。而如今,姐姐早已出嫁,我也不在家,挑水自然就成了父亲的必修课了。我知道,这个假期,我每天都必有一件事要去做。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老窝,家还是最温馨最温暖的地方。吃着香甜可口的饭菜,唠着家常,自在、亲切而温暖。
我们这农村有个习惯,过年门儿上要插柏枝,大年初一早上起来要烤柏枝火,预示着一年红红火火,兴兴旺旺。腊月二十八,虽然飘着雪花,但在父亲的陪同下,依然冒着严寒去砍柏枝。雪花打在脸上,凉凉的,但并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疼。记得小时候和父亲、母亲、姐一起上地,父亲总走在最前面,给我们讲历史、讲经历,给年少懵懂的我许多启迪。在走着或者累了歇息的时候,父亲也总会唱山歌,而我则会在一边静静的听,还记得其中一首是这样的:
嘿——改革开放政策好哎
农民种地收成好哟
玉米麦子装满仓呵
致富路上大步前嗨——嗨
父亲虽然是个教师,但也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一辈子除了教书就是和这几亩田地打交道了,那时的父亲,累而希望着……
在家闲暇和父亲聊天的时候,得知,现在农村实行了合作医疗,老百姓看病有着落了,三保户、五保户、老龄补助在农村实行的都可好了,在乡里面还建了养老院,可以说真正做到了老有所衣、老有所食、老有所住、老有所终。和母亲聊天的时候,才晓得六十三岁高龄的父亲又拿到了教师二级证书,去年在考前的一个月,父亲独处一室,起早贪黑,晚上醒来了就看书,有时看到天明……
父亲一生勤恳,作为教师呕心沥血,化作春泥更护花;作为一家之长,父亲倾注了太多的心血,染白了头发,漂白了胡须……这是我学生阶段的最后一个假期,此别数年,不知是何光景,只希望再见到父亲时,父亲的背影依然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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