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构的犹太民族

每天看本书，今天了解的书是《虚构的犹太民族》，作者施罗默·桑德，是以色列特拉维夫大学历史学教授，曾任教于法国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本书主要讲“犹太民族”是一个伪概念，是虚构出来的，犹太人并不像一般以为的那样，是从《旧约圣经》里说所说的时代起就成为一个民族了。所有的“民族”都是后人给的一种叙事，服务于当前的目的。下面从三个部分来解读本书，看看是谁虚构了“犹太民族”的建立神话，以及这种虚构取得了怎样的结果。

第一部分：是什么让我们误认为犹太人是一个民族呢？

是犹太人的圣经，也就是通常被称为《旧约圣经》的那部书，这部书说犹太民族源于人类的始祖亚伯拉罕，亚伯拉罕生以撒，以撒生雅各，雅各生约瑟，逐渐繁衍出一个民族。后来摩西带领犹太人离开埃及，回到地中海东岸的犹地亚地区，之后的历史中，犹太人围绕着耶路撒冷自己的国家，然后分裂、衰落。古代犹太人曾经从自己的家园被掳走，又曾陆续回归，但最终在公元70年，当时的罗马人镇压了他们的反抗，并把他们流放到了其他地方。此后近两千年，犹太人再也没有真正回到过祖先的故土，这片土地，在圣经里叫犹地亚，后来则被改成巴勒斯坦。按照《旧约圣经》的内容来看，犹太人起源于哪里，早年做过一些什么事，怎样辉煌，怎样衰落，后来又怎样被流放，一条线下来都很清楚。有了一段清晰的历史为证，这个民族的存在就毫无疑问。但桑德要我们用常识想一想，早期的犹太人处在由游牧部落向农耕社会定居转型的过程之中。他们是一些什么样子的人？这群人里的大多数，不管是牧羊人，还是农民，知识的普及率很低，事实上也没有什么知识，一个一直种地的农民，也许一生都没有机会去看看国王长什么样，他们会知道自己是一个“民族”吗？所谓的“民族”都是事后制造的概念，目的是为了让一群人之间产生情感纽带，让每个成员都觉得跟别人来自于同一个祖先，从而产生归属感，进而愿意留在这个群体里并为它效力。

第二部分：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虚构？

桑德告诉我们，其实在过去没有多少人把《旧约圣经》当作完全、纯粹的历史来看。但到了19世纪后半叶，有一些欧洲的犹太知识精英认为，必须结束没有土地、没有国家的日子，否则早晚要灭亡。于是他们动员全世界的犹太人，一起找一块地方，建立一个国家，后来这块地方就找在了巴勒斯坦地区。根据《旧约圣经》里的描述，巴勒斯坦地区，就是两三千多年前，犹太民族兴起、居住并且建立过自己的国家，创造过辉煌历史的地方。由于巴勒斯坦并不是一块空地，那里生活着巴勒斯坦人。犹太复国主义者就做了很多工作，告诉当时那些对国际政治具有影响力的人物说，巴勒斯坦的确是他们祖先的土地，他们祖先则是在公元70年的时候，被罗马人从这片土地上彻底流放了出去，自此再也没有大规模地回去过，而公元70年的这段历史，它是有记载的。对此，桑德给出了三个理由。首先，以那个年代的生产力和生产水平而言，放逐所有被征服的民众，让种地人口和纳税人口大大减少，对于统治者来说是无利可图的。其次，罗马统治者有条件血腥镇压反抗者，却缺乏放逐所有被征服民众的条件，因为他们没有现代世界可以使用的卡车、火车和大型战舰。还有就是，在两千年前，是犹太人被罗马人镇压时的幸存者，后来生活在罗马帝国，那么他是用什么样的方式了解清楚当时犹太人的整体情况的呢？

桑德接下来回答了一个重要的问题。犹太民族不存在，但犹太教是存在的，任何人只要信了这种宗教，他就是犹太人。因此桑德引用资料证明，当年的犹太人没有被赶到其他地方，但为了生存，他们会改信其他宗教。在公元后的三四百年间，基督教正在兴起，因此有一些犹太人改信了基督教。再后来，伊斯兰教在阿拉伯半岛兴起，公元638年到公元643年间，伊斯兰军队占领了巴勒斯坦。巴勒斯坦的犹太人大规模地改信了伊斯兰教。所以，桑德说，实际上，犹太人根本不是合法地回归，而是殖民了巴勒斯坦。以色列这个国家，是在殖民巴勒斯坦人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

第三部分：那些来到巴勒斯坦的犹太殖民者，究竟是谁？他们到底是不是犹太人？

桑德的回答是：他们是犹太人，但他们并不是所谓“犹太祖先”的后裔，他们来自别的地方。宗教信仰是一种个人选择，可以改信，可以放弃，也可以皈依。住在巴勒斯坦的犹太人可以改信了伊斯兰教，而住在别处的人，也可以皈依犹太教，成为犹太人。在今天，犹太教是不传教的，一般不欢迎外来的皈依者，但在公元前2世纪到公元后2世纪这四百年里，犹太教是在积极向外扩张的。犹太教是历史上最先出现的一神教，意思是只信仰一个至高无上的神。因此，信仰犹太教的人就会去传播它，告诉别人只能信一个神，其他的神都是假的或者恶的，所以应该皈依犹太教。而传教的过程则带有古代社会的野蛮色彩，是有着强迫意味的，如果被传教者不服从，他可能会面临被驱逐的危险。因此，犹太人的存在是传教的结果，而不是流亡的结果。这股犹太教传教的潮流一直延续到公元4世纪早期才停止。桑德还反复提醒读者，不要高估古代人的流动性，那个时候的人找到一块地方扎根生存下来，是非常不容易的，他们不会那么轻易地放弃家园。所以，皈依或者改信一种宗教就能让他们稳定地生活下去，他们一定会倾向于选择这样做。根据这种常识，桑德让读者确信，犹太人并没有大规模地流浪，只是犹太教会传播，会在各个地方制造新的犹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