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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 之 恋

井 之 恋

作者: 云海_39ee | 来源:发表于2019-02-22 16:12 被阅读0次

                        井之恋

                        文/汪云海

            我家的老宅坐落在“千古一相”的汪圩村的中央,出门不远就是村庄的地标——老井。根据村里的老人们的口口相传,这口井清朝的康熙年间就有了,具体可追溯到何年何月何人所挖?因为年代太过久远,经过长期岁月的打磨和风雨洗礼,的确已经无从查考了。

    井 之 恋

          千百年来,村里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祖祖辈辈年复一年地享用着老井里的泉水。那吱吱呀呀的辘轳声以及渐行渐远的槌衣声,既是一幅已经逝去的迷人风景画,又是一曲美妙动听的“井之恋歌”。老井四壁是用很多青砖一层接着一层垒砌起来的,井口为圆形,老井就在村庄中间的位置,离我家顶多只有十米之遥。井不算太大,井口的直径约有一米五左右,可以供两人同时提水。井台是用青石板铺成的,形状像烙馍用的鏊子。井边的石头缝里长满了杂草,没有杂草的地方全都长满了青苔,一年四季都湿漉漉的。如果不小心踩上去,说不定就会人仰马翻,重重地摔上一跤呢!站在井口往老井里望去,里面黑古隆冬的,越发显得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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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到夏天,劳作的人们从湖里回来,首先跑到井边,若有去挑水的就行个方便,没有人挑水他们就会从附近人家找来水桶,自己动手,打上一桶清清凉凉的井水,急急忙忙地蹲下身子,对着水桶就咕嘟咕嘟地喝上一气,再捧上一捧清凉甘洌的井水洗把脸,懒懒地坐在青石板上长长的嘘了口气,那个惬意真是赛过了神仙。

    井 之 恋

          模仿是孩子们的天性。我们也学着大人的模样,口渴了也去井边提水喝,可是我们不会涮桶,提着水桶在水上摇来摇去,桶就是浮在水面上不下沉,怎么也灌不到水,情急之下只有阵胡乱摇摆,最后只听“咣”地一声,水桶掉到井水里去了!顿时吓得我不知所措,还是小我两岁的弟弟看到我一脸惊恐,便自告奋勇地承担了责任,等到父母下湖回来找桶提水时,他才说桶被他弄掉井里去了。我们都知道父母是不会责备他的,他是我们家唯一的男孩,大家都宠着他。相比之下,我却像一个多余的“灰姑娘”,父母把我送人没有送掉。弟弟犯错没有人舍得动他一根指头,他吃麦面馒头,而我只能吃红芋干面包的糠菜团子。如果想吃一口麦面馒头,就要偷偷的求着弟弟向父母要,然后把弟弟哄出来偷偷吃一口,告诉弟弟千万不能告诉母亲。弟弟虽然小,但却是个鬼机灵,总能在父母和我之间巧妙周旋。他小小年纪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俨然像个一人做事一人当的男子汉,常常替我“顶包”。我尽管躲过了一顿打骂,但心里还是感觉委屈,只能偷偷地背着父母流泪。后来我们干脆站在路边截水,只要看到有挑水的走我家门前经过,我和弟弟就拿上水瓢在门口等着,从人家桶里舀出一瓢清凉的井水,一气喝个够。喝水也有讲究,必须一鼓作气,一气呵成,如果正喝水时中途换气了,接下来再喝的话必然呛水无疑。在我儿时的记忆中,这口井就像千千万万的母亲一样,一年四季都在默默无闻地奉献着她那甘甜的乳汁,养育着一代又一代勤劳勇敢的汪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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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和日丽的时候,井水清澈的像一面镜子。小时候家里买不起镜子,我又是个爱臭美的小丫头,喜欢在缝纫机边捡些零头八脑的碎布头儿,用发卡别在头上,跑到井边对着井水照镜子。看到井水倒映出的自己头上的花布条儿,就高兴得心花怒放。也许到井边照镜子是我经常的举动,小弟弟却在不知不觉中模仿着我。有一次我在家一边照看着十个月大的小弟弟,一边晒玉米粒,怪我一时粗心,没有留意小弟弟,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爬到了井边,幸亏被前来挑水的大强娘看到了。她老远就大声喊我说:“你小弟弟在井边呢”我一看小弟弟正伸长脖子对着井水在咿咿呀呀地和自己的影子说话呢,我一看这阵势,马上吓出了一身冷汗,飞也似地向老井跑去,还不敢出声,生怕惊到小弟弟。当我抱起小弟弟的一瞬间,竟然放声大哭起来。大强娘说要是你娘在家,你这一顿打又挨了!我千恩万谢地说:“嫂子,谢谢你,千万不要告诉父母,好事做到底吧”!最后又千嘱咐万叮咛地求她保密,不然的话又会是一顿暴打。大强娘也非常善解人意,直到今天我的父母也不知道曾经发生过这么一件惊心动魄的大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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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飞逝,日月如梭。转眼我们都上了中学,因为挑水还弄出了不少笑话呢!我家北边住着一个洁癖大娘,她每次挑完水只把前边的那桶水倒进水缸,后边的那桶水就倒在地上了。村民们对她的这一举动深感奇怪,细问缘由才知道,原来她认为自己身后的那桶水不干净。究其原因,她说一是挑水时走起路来尘土飞扬,灰尘都落到后边那只桶水里了。第二个原因更加荒谬可笑了,她说挑水时要是不小心放屁了呢?所以屁股后边那桶水就更不能吃了。因此她这一洁癖在我们村可是出了名的,每次看到她扭着三寸金莲去挑水,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有些喊她嫂子的调皮鬼,看到她去挑水,还有意醋她呢,她也不生气,嘻嘻哈哈地嗔怪几句就走开了。她的洁癖成了村里男女老少茶余饭后的的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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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巧不成书。有一次洁癖大娘正从水缸里舀水做饭呢,发现了一块白色的东西,捞出来一看,她差点没晕过去。原来是一个粘着纱布的药巴子(外科包扎伤口用的敷料)!洁癖大娘看到后,想想水缸里的水快要吃完了才被发现,她哕了几天,也恶心了几天。她天天骂骂咧咧的,对始作俑者更是恨得咬牙切齿的。我们当然知道是谁干的了,都捂着嘴笑翻了。原来,那天我们一起割草回来,年龄最大的那个小伙伴头顶着药巴子去她家找水喝,见她家厨房没有人,又找不到水瓢,可能是因为大娘洁癖,所以才没把水瓢放厨房里。那时候民风淳朴,夜不闭户,厨房的门都是不关的。所以伙伴们就一个个头插水缸咕嘟咕嘟一阵猛喝,谁也没有在意那个大女孩头上的药巴子什么时候掉到水缸里了,听到大娘还在骂骂咧咧。后来大娘也知道是谁掉的药巴子了,她一直耿耿于怀,提起来就骂。我们都心照不宣,不理她就是了。也许是上天注定吧,后来这个女孩竟成了洁癖大娘的儿媳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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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口老井平时都很温顺,可是遇到阴天下雨的时候,便井水泛滥。井底的蛙、鱼、蛇全部浮出水面,井水也被搅得浑浊不堪,这样的水质是绝对不能饮用的。这时三个生产队的队长凑在一起,忙着安排人员淘井。淘井者带着水桶、铁掀等淘井工具,用粗粗的麻绳把人放到井里,然后喝上号子,一鼓作气地把水提干。水干鱼现了,那些青蛙、蜗牛、鱼、蛇都现出来了。小鱼在淤泥上乱蹦,蛇在淤泥上到处爬行,企图找到逃生的出口。淘井者都很怕蛇,都摸索着井里墙上的石缝爬了上来。我弟弟从小就喜欢抓蛇,这可把他高兴坏了,只见他沿着井壁的缝隙,蹭蹭蹭地就下到井底去了,他首先把鱼抓上来,放到我早已准备好的桶里,他再回去抓蛇。周围围了一圈圈的人,都议论纷纷地说是替我家淘宝的。弟弟听到这里,就把抓上来的蛇对着青石板猛摔几下,然后说看看可有敢来拿蛇的?说得大家目瞪口呆,一个个大眼瞪小眼。然后弟弟找来一堆木柴,旁若无人地烤起蛇来,很快就烤到了八成熟,顿时香气扑鼻,蛇身上直往下滴油。弟弟熟练地用小刀一人一截地分给大家吃,他们有的还心有余悸,不敢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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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来了,老井里冒着热气,我们从井里提水洗衣服、洗菜,井水温温的,暖暖的,可比用汪里的水舒服多了!于是,大家又说说笑笑,惬意地享受着老井带给父老乡亲的无边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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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我已人过中年,很快便跨入了退休人员的的序列,然而,心中对故乡老井的那种情怀,那种依恋,却永远割舍不下,就像心中的恋人,真是情到深处,爱到骨子里,溶进血液里,并随着岁月的流逝,就像故乡的老酒,愈久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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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汪德兰,笔名:汪云海,宿州市埇桥区人。安徽省民俗学会会员,宿州市民俗研究中心研究员,宿州市散文家协会埇桥分会理事,《作家前线》签约作家。  2017年8月以来,已在《拂晓报》《宿州广播电视报》《埇桥时报》《宿州群众文化》《凤凰网》《作家前线》《中国当代书画家网》、《宿州发布》《分水岭》《灵璧家园网》《灵璧正学书院》等报刊媒体、微信平台发表文章四十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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