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孩子长大的样子,都有妈妈的影子。
母亲这个词来得好重好重,当一个女人背上了母亲的称呼,她的生活重心就开始改变,她从一往无前的出头鸟变成了亦步亦趋的向阳花。
我家是个四口之家,爸爸妈妈哥哥我,在我的印象里,我的爸妈一直在为生活苟且,遇事不顺就大打出手,我和哥哥从小就面对着父母无休止的争吵,哥哥木然,我大哭。
我爸和我妈差了十岁,我妈二十三岁嫁给了三十三岁的我爸,二十六岁有了我哥。后来有了和我哥相差七岁的我。
玫瑰玫瑰多娇美
小时候,我爸在外地打工,妈妈照顾我和哥哥,我觉得我妈真好看,她穿时髦的衣服,有乌黑的秀发,我经常偷偷在家穿她那双发出好听的哒哒声的高跟鞋。她给我扎好看的辫子,梳子轻轻一挑,就有一条直直的道。每天早上,上学之前,她都让我背一首诗。看着我干干净净的去学校,别人家小孩有的,她从来没有对我吝啬。
路远山深不怕寒,似共春相趓
爸爸务工回来,没带几个钱,只是喝得烂醉,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我妈变得歇斯底里,听她在被子里泣不成声,我走过去抱抱她,她只给了我一个转身。妈妈开始穿很平的布鞋,她每天上两个班,早上去给人做钟点工,昨晚就去饭店继续做服务员,我每晚都等她回来给她开门,看她推着自行车,一脸憔悴的模样。“妈妈,我背首诗给你听好吗?”“妈妈忙,你要自觉。”
大城市的的冷漠就像那条繁华商业街里的价格标牌,我们买不起,只能离开。我们回到了我的小城镇,走的那天我妈哭着对我说,“对不起,妈妈真的承担不了那么贵的借读费。”
我们回到了自己的小镇,妈妈一边种田,一边在镇上的超市里当营业员。为了一桶奶粉的五块钱提成和那些售货员吵得不可开交。夏天最热的时候她在田里撒肥料,秋收的时候别人家男人回来帮忙的时候她只能自己一个人起早贪黑。我看到她的腰开始佝偻,陪在她身边的只有那双老式的胶鞋。
哥哥高考失利,妈妈打断了家里的棒槌,哥哥也没有再回来复读,那天哥哥背上行李出发的时候,妈妈没有去送他,她一个人哭了很久很久。一夜之间我就看到了她的白发。
当更年期遇上青春期,这样的效果相信经历过的每个人都心有余悸。从我的初三到高中,我和妈妈一直在吵架,她厌恶我的懒散,我反感她喋喋不休的嘴。我们每天吵架,晚上我们各自睡在床的一边,我们不说话,夜里,各自湿了枕头。她讨厌我的大手大脚,可是还是会把生活费整理好。每年过年,爸爸务工回来,他们就吵架,像两个斗牛,红了眼,扯着嗓子,左邻右舍纷纷来劝,有人同情,有人看戏。
康乃馨的花语------敬重的爱
现在我上大学,我妈和哥哥住一起,雨天她的风湿就会犯,冬天她的手会抖,过度操劳她的眼椎间盘突出让她彻夜睡不着觉。再多的染发剂也遮挡不了她的白发。我打电话回家的时候,她会像一个小孩一样跟我撒娇。去年过年我带她去买鞋,我准备给她买那双坡跟高跟鞋,她只是看了看说,“妈妈老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就那样红了眼眶。
那年春天的雏菊
每个女人都曾是少女。
妈妈的幼年生活,我都是从外婆那里得知的。
我的外婆一共生了八个小孩,我妈排行老五。妈妈小时候很聪明,读书总是拿优秀,老师说这个女娃很有前途。可是,在那样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风气里,没有谁会在乎一个小女孩的理想,三年级的时候,她还是哭着去教室把书本都装回来。每天用艳羡的眼神,看着那些背着书包来来往往的学生,然后攥紧了小拳头,低下头去做家事,照顾襁褓里的弟弟。青年时候,她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锄地把土打得深深的,线条打得直直的,衣服要洗得干干净净,晾的时候要干干爽爽,不能湿哒哒,外套和裤子分开晾。
她也曾背着外公去朋友家聊天到彻夜不睡,骑车去很远很远的县城游玩,和朋友在闲暇时分享自己的心事。那时候的妈妈笑得一定比现在纯粹。
大姑娘总是要嫁人,家里人给她订了一个亲,男人比她大两岁,她很喜欢那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她的准婆婆带她买衣服,和她说心里话。他骑着老式二八自行车,带她去河道看新长出来的春花。我想那时候的妈妈一定很幸福,那时候如果有歌,我想那就是妈妈的春风十里吧。后来呢?外公因为一个缝纫机的嫁妆与他父母闹得不可开交,妈妈在中间里外不是人。他让她直接自己过去,不要想太多,可她还是顾及自己年迈父母的面子,哭了一夜之后放弃了那么喜欢的他。气不过父母的荒唐,她最后嫁给了那个她不爱的,大了她十岁的小混混。穿上了红色婚鞋。
我妈现在不要求我的感情,她只问我喜不喜欢。“你喜欢最好。”这五个字我听起来好难过。
花与母亲我以前特别讨厌我妈的一个行为,明明在家和我们吵得不可开交眼角泛泪,然后还可以与人说说笑笑,看起来很好的样子。现在我终于明白,那是一种不妥协,无论自己有多么落魄,也只要别人记住自己笑的样子。真正的人生就是树根在土里烂掉,也要枝繁叶茂。
妈妈,我爱你,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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