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猫 （二）

我有些意犹未尽。一回到家就听奶奶说隔壁家小艺又犯病了，穿着单薄内衣站在院子西墙根儿下，死活不肯回屋。她爸妈怎么拽都拽不动，力气突然大得很，真是叫人担心。

小艺比我小一岁，瘦瘦的一个小姑娘，不知着了什么魔，会突然神志不清，干些古怪事儿。她父母是医生，带她去医院看也没说出什么道理， 时好时坏的。正常时与常人情况无异，犯起病来颇有些邪性。胡同里的老人私下里讲：“莫不是着了黄大仙的道儿，得想个法子请走才好”。

胡同年代久远又有许多老房子，的确是有许多黄大仙进驻，不仅晚上，大白天我也曾看见过，不过远远瞧见，相安无事。

那时候我们住的院子分里外院， 外院靠近大门处有一个下水井，专供倒污水用。第二天早上我起得早去倒尿盆。天刚蒙蒙亮还泛着灰白， 我迷迷瞪瞪倒完就往回走，鬼使神差回身儿望了一下，顿时呆住了。

离井边儿不远处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蹲伏着，一对闪闪发亮的眼睛。我吓得一动不敢动。不是黑猫！ 也不是黄大仙儿（尾巴不像）！ 是一只水耗子！大水耗子！尖嘴豆眼儿，皮毛乌黑水滑锃亮，尾巴细长，从头到尾快有四十厘米长。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耗子。它的小眼晴死死盯着我，死亡凝视的既视感。

我心里害怕，后背发凉腿发软，但是我没有回避，不错眼珠儿恶狠狠地回盯着它。不知过了多久，它终于动了，转身哧溜跑了，消失在墙角。待在原地好一会儿我才回过劲儿走回家，心砰砰跳，太瘆人了！纠结要不要告诉大人。想了想这不是什么好事，还是算了。这一天过得心慌意乱的极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