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除了我,我身边的人都重生了,一夜之间,我仿佛置身在了一个诡异的世界里,他们突然能够预知未来发生的事情,而我就像个傻子一般生活在他们的身边,茫然无措。
妈妈说:“艳艳,你今天去奶奶家不要走河边的那条路,你会掉到河里去的。”
我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会掉进去?”
妈妈说:“因为我重生了呀,前世还是我把你救上来的。”
……
爸爸说:“艳艳,你明天不要出门了,你会遇到你的那个前男友袁杰的。”
我不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会遇到他?”
爸爸说:“因为我重生了呀,前世还是我帮你把他打跑的。”
……
姐姐说:“艳艳,后天你不要吃鱼,你会被鱼刺卡着的。”
我翻着白眼问:“你怎么知道我会被卡到?你不会也是重生的吧?”
姐姐点头:“是呀,是呀!”
……
大家说:“艳艳……”
我怒吼:“闭嘴!”
……
二
我才不信这个世界上真有什么重生,那都是小说里骗人的故事罢了。
你不让我走那条路,我偏要去走,我才不信我真的会掉下去。你不要我出门,我偏要出门,我才不相信真的会遇到袁杰。你不要我吃鱼,我偏要吃,我才不信我真的会被鱼刺卡到。
本来去往奶奶家的有两条路,我偏偏就要选河边的那一条,这条路我从小走到大,从来也没有出过什么意外。我就是要看看,我今天到底会不会掉到河里去。
我来到那条路上,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虽然路很窄,可是路上并没有发现任何障碍物,也没有看到哪里有水打滑,如果这么平坦的路,我都走不好,那我岂不是太没用了。
虽然我的心中非常不屑,可是我还是小心翼翼地迈出了第一步,为了稳妥起见,我走一步,停一下,确定没有任何意外,才又迈着腿继续向前,都走了一半了,我也没有出现脚步不稳的症状,更没有掉到河里。我在心里暗嘲一声,果然不能相信这无稽之谈。
我终于放下了心来,在地上使劲跺上两脚,哼着小曲,昂首挺胸,大跨步地走了起来,我在心里想着等我走过了这条河,我就打电话回家,让妈妈看看她的谎言已经被我识破了。
哪知就在我快要走过这条河的时候,腿弯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我一个没站稳,往前栽去,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我坐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我在心里暗自庆幸,虽然我摔在了地上,可是我并没有掉到河里,这说明妈妈的话还是不可信。我刚要站起来,身子却不受控制地往旁边倒去,我大惊,努力想稳住身形,哪知还是扑通一声掉进了路边的河里。
“救命啊!救命啊!”
我惊慌大叫,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模糊的画面,好像我曾经也这样大叫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心里既恐惧又疑惑。
也不知妈妈突然从哪里跑了出来,一把把我从河里拉了起来,我惊魂未定地抚了抚胸口。
“现在你总该相信妈妈的话了吧?”
妈妈心疼地理了理我被河水打湿的头发。
“你怎么会突然跑出来?我刚才怎么没有看到你?”
我回过神来,疑惑地看着妈妈,掉下去之前我都没有看到她的影子,她是怎么突然出现救了我的?
“你还说呢,我不是给你交代过了吗?你今天一定会掉到河里的,我都重生了一次了,这些我都经历过了,你还不信。你瞧幸亏我放心不下过来看看,要不然你说多危险?”
妈妈责怪地看了我一眼。
“哎呀,这只是个巧合罢了,瞧你说得跟真的一样,刚才我是站起来没站稳才掉进去的,是意外,是意外,你懂不懂?”
我嘴硬道。
“谁会故意掉进河里呀,当然是意外了,这还用你说?”
妈妈笑道。
“总之不管你说什么,我是不会相信有什么重生的。”
我哼了一声,朝着奶奶家继续走去。
三
一次巧合不能证明什么,我坚决不相信什么重生的说法,也许就是我太想证明没有重生这回事,才不小心掉到河里去的。
我思索良久,爸爸不让我出门,那我第二天就出门看看,如果真能遇到曾经伤害过我的前男友,那我就相信这个世界上重生一说。
为了验证重生的真假,我一早就出了门,我在我家的附近不停地转悠。为了不耽误时间,我还准备了面包和水,准备打个持久战,一秒都不放过,看看袁杰会不会真的出现,我从早上等到中午,从中午等到下午,又从下午等到晚上,连袁杰的半个影子都没有看到。
我自嘲一声,果然重生之说只是无稽之谈,而我竟然还想去验证,真的是蠢得可以。
面包和水也都吃完了,我摸了摸还饿着的肚子,捶了捶发酸的双腿,迈开步子,准备回家。
“艳艳?”
然而还没等我走出两步,我的身后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我浑身一震,差点被口水噎住。
“真是见了鬼了!”
我暗骂一声,加快了脚步。
“艳艳,你别走啊!”
袁杰追了上来挡在了我的面前。
“艳艳,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他嬉笑着伸出了双手。
“我呸!好狗不挡道!”
我没好气地说。
“艳艳,你看你还是这脾气,你说你要是能有萌萌的一半温柔,我们也不至于分手呀!”
他依然嬉皮笑脸地看着我。
“是呀,你的萌萌当然好了,还没跟自己的男朋友分手,就爬上了好闺蜜男朋友的床,你小心你在这边得意,她在那边更得意。”
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鄙夷地说道。
“你这话就说得太难听了吧?”
他皱着眉头生气地看着我。
“实话总是难以入耳,还请你多担待担待。”
我翻了个白眼,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艳艳,你说你这人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
袁杰又跟了过来。
“滚!”
我心里的火气蹭蹭蹭地往上涨,我跑了起来,想要赶紧摆脱他聒噪的声音。
跑着跑着一束刺眼的灯光照了过来,刺激得我睁不开眼睛,我双腿发软,吓傻在了原地,看着疾驰而来的汽车,我吓得魂都飞了起来。恍惚中,我好像看到我被撞得头破血流,昏死了过去,耳边还依稀能够听到袁杰扯着嗓子呼喊着我名字的声音。
“找死啊?”
车在我的脚边停住,司机伸出头来,大声地责骂道。
“艳艳,艳艳,你没事吧?”
爸爸突然冲了过来,把我拉到一边,上上下下担心地打量了我一番。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让你今天不要出来,你就是不听,你看你又遇到这个王八蛋了吧?”
爸爸怒瞪着袁杰。
“叔叔好,叔叔你看看艳艳吧,我这就走了。”
袁杰讪讪地说完,一溜烟地跑掉了。
“爸,你前世是不是看到我死了?”
我还未从刚才的恍惚中回过神来,跟上次在河边不同,这次的画面清晰又真实,就好像我真真切切得过经历了一番。难道因为他们的重生,我的时空也错乱了吗?
“你想起来了?”
爸爸惊喜又期待地看着我。
“你还想起了什么?”
“没有了。”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
“爸,我在你的前世死了吗?”
我疑惑地问道,经过了这次,我终于相信了世界上真的有重生一说。
“没有,你只是受伤昏迷了。”
爸爸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昏迷了很久。”
“是吗?”
我努力想回想更多,脑袋却突然痛了起来,我难受地蹲在了地上。
“爸,我的头好痛!”
(四)
爸爸把我扶回家中,劝慰我那是前世的事情,我今世又没有经历过,想不起来也很正常,让我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似乎在爸爸的眼睛里看到了对袁杰的一丝恨意,虽然袁杰曾经伤害过我,可是爸爸应该最多就是讨厌他,也不至于恨他吧?我总觉得事情并没有我想得那么简单。
可是不管怎样,今天我确实遇到了袁杰,那就说明爸爸真的能够预见未来,或许世界上真的存在重生一说?这一发现彻底颠覆了我以前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可是惊讶的同时我又不禁有些疑惑,为什么只有他们重生了而我没有呢?我总觉得这里面隐藏着什么秘密。
让我更加想不明白的是,在车子驶来的瞬间我的脑海里为什么会出现我被撞的画面,而且那痛感,那画面都是如此的真实,为什么没有重生的我也能感受的到?这也太诡异了。
我翻来覆去地想,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你是谁?”
我疑惑地看着一个突然出现在我的梦里又满脸悲伤的男人。
“我是谁?艳艳,你怎么可以把我忘了?你怎么能把我忘了?你再好好想想。”
男人眼睛里流出了血泪,一步一步地朝着我走了过来。
“啊,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我吓得从梦中醒了过来,感觉头更痛了。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我竟然感觉他非常熟悉,似乎已经认识了很久,可我就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再无一点睡意。我感觉有点口干舌燥,我翻身下床,想到厨房里找些水喝。
我打开房门,朝着厨房走去,路过客厅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我好奇地朝着那声音走了过去,发现那声音竟然是从爸爸妈妈的房间传出来的,我自嘲着自己的多疑,又要往厨房走去。
“艳艳不会出问题吧?”
妈妈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我?我会有什么问题?我好奇地停住了脚步。
“我也担心啊,可是她要是再想不起来,我怕小毅就坚持不住了。”
爸爸叹了口气。
小毅?小毅是谁?他们要我想起来什么?
“既然她想不起来,我们就不要再勉强她了。看着她这样我好难受。”
里面传出了妈妈小声地抽泣声。
“可是要是不让她想起来小毅,去见小毅最后一面,我怕以后她要是想起来了,会遗憾一辈子的。”
姐姐也叹道。
竟然姐姐也在,听他们的意思好像这个叫小毅的跟我有着什么关系,还最后一面?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爸,妈,姐姐,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再也忍不住了,推开了房门。
他们看到我进来,都惊慌地看着我。
(五)
我站在病床前,看着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的男人,心疼得不能自已,我的脑子里一下子就炸开了,记忆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原来三年前,我去奶奶家的路上掉进了河里,是小毅路过那里救了我,从那时起我们就相恋了,不久我们就结婚了,我们都沉浸在幸福里,都以为我们会相爱一辈子,永远也不会分开。
可是有一天我在我家附近散步的时候,遇到了袁杰,他对我纠缠不休,我一气之下跑了起来,遇到了车祸,关键时刻小毅冲了过来,因为他帮我挡了一下,所以我才有幸捡回了一条命,而他自己却撞成了植物人。我醒来之后受不了打击,失去了关于他的所有记忆,就连那场车祸都被我遗忘的干干净净。家里人不想让我难过,也从未有人在我面前提起。
这三年来我没心没肺地活着,全然不知道小毅就那么孤零零地躺在医院里。这次是因为医生说小毅快不行了,所以家里人才想帮我找回记忆,想让我再见小毅最后一面,不至于以后留有遗憾。可是他们又怕我接受不了,不敢跟我明说。他们知道我这个人好奇心和逆反心都很重,越是不想让我做什么,可能我就会越想去做什么,所以他们才想要借助重生一说,甚至还找来了袁杰配合,给我重演一遍过去发生的事情,希望能够换回我的记忆。
想起了一切的我号啕大哭,我扑到小毅的身上崩溃不已,想要哭尽这三年来所有的眼泪。如果重生真的存在,三年前的那个夜晚我一定会老老实实地躲在家里,不要遇到袁杰,不要遇到那场车祸,而小毅依然可以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给我无尽疼爱。只可惜重生只是个传说,而小毅也终将会离去,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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