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知的恐惧仍然像神秘的黑暗一样吞噬着自己。
无论是读书、旅行、谈话,我们无时无刻都在面对世界的盲点。而越来越多的答案非但没有令自己满意,却让自己陷入了更深的焦虑——每天都在问,究竟还有多少是自己不知道的?这令人惶恐不安的感觉总是有意无意如奔腾的河水冲刷而来,无法平息。所以,我只好再次洗劫了当当购物车,一摞崭新的书被添置了起来。
其实翻看小说的难道并不大,只有故事情节禁得起推敲,逻辑缜密不存在漏洞就是好故事。但杂文和随笔就不一样了,比起情感类的渗透和传达,杂文一类不成体系的文字蕴含的信息量极其丰富。就好比昨天刚刚翻开余华的杂文,就看到了一个“达尔富尔”问题,笔者一副理所应当众所周知的姿态让我坐卧不宁,不甘心下,我只有半夜一骨碌从被窝里爬出来上网翻查资料,这才把整个事件了解了大概。
紧接着又翻到了一个中篇,文中余华跟假想的友人(德国人)进行了一场有趣的对话。对话中笔者说中文,对方夸赞笔者的德语十分了得,而对方说德语,笔者听到的却是流畅通顺的中文。两个人说着各自的语言,却在大脑中自动翻译成了自己的母语,毫无障碍。我忍不住在这段文字旁边写下了一个名字:阿拉法特。当年阿拉法特逝世,我也在梦中梦到了这个伟人。我们也跟这篇文章中的情形一样,各自说着母语,却听得一气呵成,不仅如此,还死里逃生经历了一次历险奇遇。当时觉得是一段荒诞的插曲,如今总结起来发现,其实自己能想到的,已经有别人总结过了;自己没想到的,也已经有别人看到过了。
前不久翻出了一个旧U盘,打开一看,文档里满满都是大学时期构思过的小说坑。完结的连载在什么网站都已经没有印象,在这几年的网络大清洗以后,有些耽美题材彻底不见了踪影。看着未完成的故事,不免有些感慨,于是决定开始重新填坑,看着当年十分幼稚又浮夸的笔法,也不觉得难为情,只是为了让自己不要留下太多的“未完成”。
那天跟老张在电话中聊起了写作,他询问了几个关于目前小说类型、走向之类的问题,我居然有些晃神。因为我的故事完全是信手拈来,想到什么写什么,甚至还有一大部分灵感都来源于梦境。但,老张显然有清晰的思路,故事的立意是什么,有没有对于伦理、社会的反思,故事的构架和结局会不会反转出人意料,能体现创造性的地方在哪里……这一切对于有心创作但尚未执笔的他来说,似乎是胸有成竹,呼之欲出。听完他的话,我顿时蒙圈儿,随之脑海中便蹦出一句话来:你这个无知又愚蠢的人类啊!如今眼看购物车里的书一堆又一堆,让我真正体会到这个世界上有读不完的书,更有走不完的路。一本书同时给不同的人看,会有不同的沉淀;一本书给不同时期的同一个人看,仍会有相关的感悟。忽然开始明白古时候的教学为什么以诵读为主,不管当下你能理解多少深意,先背下来再说。因为那时你可能并不懂得这句话的含义,而三五年之后,不经意时一段文字就会突然在记忆深处跃至眼前,让那一刻的你豁然开朗。
当前我们被电子产品席卷,查阅资料什么的都是分秒之间的事情。记忆这回事,显得不那么必要,甚至是多余。有时翻开微信朋友圈,那些在某个时刻读书有感记下的只字片语,无一不是震撼心灵的冲击,但回头看来却变得陌生遥远,拼命回忆着当时的心态,嘴巴里竟重复不出完整的意境——读过的东西,就这么随着时间而淡去。于是我渐渐意识到,关于认知,真的一刻也不能停。在某一刻如饥似渴所吸纳的信息,下一刻很可能就会过期或者忘记。如果停下脚步,思维的沃土最终就会化为一滩寸草不生的荒漠,贫瘠,丧失生机。观察力和叙述力,都要一点一滴积累和提升,就算是天才,也要经过“努力”洗礼。
钟爱的美剧SPN里有一类人群,叫做“记录人”。他们世世代代记录着关于超自然现象的一切,并积累大量的经验帮助解决人类难以完成的难题。“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这句圣人感言不是讲给后人然后无穷无尽去给孩子们施加压力的,而是真真切切说给自己听的。此时无知胜有知,这种状态虽然有时让人崩溃,却能催化出一些微妙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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