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一定要有过人的天资才能让人敬佩仰慕?谁说一定要有美艳的容貌才能让人念念不忘?纵使一个普普通通的乡村妇人,也同样可以让平平淡淡的生活添上几分传奇色彩。从《第九个寡妇》中识得的葡萄,便是如此。
她好像愚昧肤浅,却始终在各式纷乱中挺直腰杆。对她来说,一轮接着一轮的变故,不过是各种各样人腿的大集合,小小的史屯,就像一方小小的舞台,你方唱罢我登场,从抗日到解放前再到解放后,舞台的主角不停变化,台上的戏也一出不同于另一出,轰轰烈烈热热闹闹,怎么让人舍得不参与其中去赶一赶这时代的浪潮呢?可葡萄偏偏由始至终都是一副冷眼旁观的姿态,她没有“觉悟”,也不懂“斗争”,这世界翻天的变革,在她看来,不过就是一群人打一群人,再换另一群人打另一群人罢了。在喧闹的人群中,她是个安静的局外人、冷静的旁观者,只管做自己的事,过自己的小日子。再污的淤泥也沾染不了她,美着哩。
有情有义的烈性女子,从来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葡萄是个厉害的女人,吃不得亏,也受不得气。别人骂了她,她一定要骂回来,别人踩了她,她也一定要踩回去。泼辣到甚至有些粗野的葡萄,内心却一直保持柔软。在大家都站出来批判二大打倒二大的时候,葡萄只有一腔挂念,她了解二大的辛苦,也知晓世人的荒唐,尽管只是养父,于她,二大却是至亲,所以葡萄就算冒着牵连的危险也要把被枪毙的二大带回去,真庆幸,二大没有死活了下来,让葡萄在此后每的几十年里得以有了家人和亲人的陪伴,不至于太过孤单。对于爱情,葡萄也从来没有放弃过追求它和拥有它,她的心先是给了一瓣铁脑,在鬼子面前压根没有产生作英雄寡妇的想法,而是唤着铁脑的名字把他安全带回了家;后来铁脑死了,葡萄成了寡妇,遇上了戏班里的琴师朱梅,她的心又给了一瓣儿朱梅,他们一起看着墙缝中长出的细嫩麦苗也感到喜意,他选择不告而别,她放下一切去找他去见他,却只得到他已病逝的消息;后来她又把心给了一瓣儿少勇,给了一瓣儿冬喜,给了一瓣儿春喜,最后给了一瓣儿老朴……机会来时,她便尽享爱情的美妙滋味,他们走时,她也懂得放手、遗忘、不纠缠,行为举止间竟有些新时代女性自由潇洒的味道。
人来人往,世事变迁,葡萄却永远都是那个葡萄。她懂得人生是自己所有,花费时间和精力在自己认为重要的人和事情上才是值得。她有独立的思想,有独立的人格,也有如男人般的果断和坚决,有行动力和魄力。读完《第九个寡妇》,我也爱死了这个普普通通的乡村妇人,倘若可以,真想敬她一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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