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凰御天下:嫡女策
不以情深度流年整理专用文案:
◆貌美如花名动京华的尚书府嫡小姐,人前知书达理柔善可欺,人后却掌握着左右天下的势力。她向来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信念生活,那些人却屡屡试探她的底线。
很好,不管是心思狠毒的父亲妾室还是见色起意的纨绔子弟,通通叫他们有来无回!
为了妹妹的幸福,她忍痛推开所爱之人毅然进宫,只是在她一步步露出獠牙准备谋取天下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冷面皇帝的面具之下竟然就是那个夺走她真心的人!
皇帝微微一笑,道:“愿以江山换卿一世心安。”
她柔肠百结,终于还是握住了那人递过来的手。
★第一章始动
清晨,隆冬,雪后。
一名衣着华贵的侍女端着托盘快步走到偏房门口,门内隐隐传来咳嗽声,像是漏风的风箱,虚 弱的让人心生不忍。
想来,这家二姑娘身子又不好了。
侍女在门口停顿一下,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敲了敲门。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一张极精致的小脸来,五官恰到好处的分布在白玉一样的脸上,让人 想起夏日荷塘里的白莲。可惜这么一张漂亮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忧愁,两道细长的眉毛紧紧地搅在一 起,长睫下的茶色眸子里藏着化不开的惆怅,侍女不敢多看,将手中的药递进去。
房门吱呀一声复又闭上了,像是害怕寒风将房间里仅存的那些许温暖吹散。
侍女心中有些可惜。
两个小姐的娘亲本是太守大人的正妻,去年病去了,可怜两位小姐没了人撑腰,被二夫人各种 刁难,整日受尽了委届。这么冷的天,衣服都没这些下人好,二小姐紫玉身子本就虚弱,己经缠绵 病榻半个月了。
二夫人可不是个能容人的,老爷不在家她俨然一副主母的派头,这些下人都不敢触她的霉头。 上个月府里卖出了好几个丫鬟小厮,都是平日里对两位小姐好些的。
虽然心生不忍,小姐平日对这些下人也比较亲厚,但是这府中人人自危,还是自求多福吧。
偏房里,紫玉白晳的脸颊带着病态的坨红,躺在床上有些艰难的喘着气,妍玉小心的将药碗放 在桌子上,修长的手指覆上妹妹的额头,顺便给她掖了掖被角。
小炉子里的碳火明明灭灭,一副随时可能消失的样子,这让妍玉忍不住联想妹妹堪堪维继的生 命,而床上的锦被看似奢华里面却是不知道洗过多少遍的旧棉絮,冰冷的让人心寒。
上官砚闻进京两个月来,她们姊妹连口像样的饭都没吃过,二夫人被打压多年,一股子气终于 找到了发泄的地方,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妍玉不想和她计较,紫玉却己经有些熬不住了。
“喵呜”一声,姐妹俩养的白色小猫一撅屁股爬上了桌子,妍玉晃神的功夫竟然舔了妹妹的药。 小猫儿被苦的直挠舌头,一爪子打翻药碗,跳下桌子一路小跑没了踪影。
越是愁人的时候越是添乱。
也是,她都快吃不饱了,这猫也是饿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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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苦思索一阵妍玉才下定决心,从床下摸出一对金镯子来,即便己经是件旧物,还是可以看出 它的成色极好。这是母亲的遗物,不过这个时候显然还是紫玉的命更重要。
妍玉穿上破旧的披风,悄悄从后墙溜出府去,看门的马夫正在打瞌睡,并没有注意到有人翻出 围墙去。
进了当铺,那老板欺她是个文弱姑娘,给出一个低的离谱的价钱。妍玉二话不说转身便走,当 铺掌柜当下就去抓她的肩膀,被她闪过了。
早年她在外公家曾经学过些拳脚,这会儿总算是派上了用场,她一个大家闺秀,就算衣角破了 也不能让这奸商碰一下!
“姑娘,有话好商量,别走啊。”
妍玉张口还未说话,身后忽然有人出声:“这镯子我要了,一百两银子如何?”
妍玉瞬间给震惊了,这镯子虽说做工精致,毕竟是多年前的款式,怎么也卖不到这个价钱。她 眼睛一转便明白了缘由,一百两银子,羸得一位美丽姑娘的好感,不亏。镯子只是借口,这人真正 的目的在自己。
想到这里妍玉换上一张温柔多情的脸,笑盈盈开口。
“公子慧眼识珠,小女子感激不尽。”
这是个年轻公子,气质出众,在面上覆了半张面具也挡不住他逼人的英气。一件雪白的大毫衬
得他冰雪般的皮肤更加超凡出尘。
据说上官家袓母生的极好,所以这后辈个个容颜俱佳,不曾在外貌上让人比了去,这会儿在气 质上倒是落了下乘。
这样的公子主动示好,陪几张笑脸对妍玉来说并不吃亏。
二人一番客套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妍玉得了银票心里乐开了花,脚步都轻盈了不少,拿了药 颇为欢快的往家走,完全没注意身后居然有人跟踪。
那买了她镯子的年轻人不远不近的跟在妍玉身后,怡然自得,仿佛只是散个步而己。
快回家的时候,妍玉远远看到了一列车队。为首的马夫一张又宽又平的大脸,是家里的马夫马
她唇角一动,救星终于回来了。于是加紧往家赶,终于赶在父亲到家之前回到家自己的房间。
床上紫玉还是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像是两只黒色的蝴蝶,将她温和的眼睛覆盖。妍玉将手中 的东西藏到箱子后面,这才看见那只误吃了药的猫儿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扁平的小腹没有一丝起伏 ,白色的毛显出一种灰败来。
妍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一摸,触手一片冰凉,猫儿的身体己经僵硬了。
一瞬间,妍玉的身体有些发冷,万一这些药真的被紫玉喝了,那现在她看到的定然是一具冰凉 的尸身了,就像当初母亲冰冷僵化的肉体一样。
好,很好,这半年来那个女人步步紧逼,她都忍了,为了上官家的名誉,她不想多生事端。没 想到换来的却是她的杀心!
真当她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了吗? ! !
紫玉是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的,压抑的,颤抖的,带着刺骨寒意的笑声。她睁眼,看到妍玉 紧紧攥着拳头立在茶几旁,浑身颤抖不己,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表情,此时的模样却不知是哭还 是笑。
“姐姐? ”紫玉有些害怕,不知道姐姐是不是魔怔了。
隔了好一会儿,妍玉才慢慢抬起头,眉眼弯弯,笑容灿烂,眸中星光点点,美艳得不可方物。
“好些了么?”
妍玉走过去摸了摸紫玉的额头,己经不烫了,遂握住妹妹温热的手,黑色的长睫微微一颤,紫 玉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姐姐,出什么事情了吗?”
“爹爹回来了。你且好生歇着吧,一切有我。”
她换上自己被猫抓破了的那件衣服,一番梳洗打扮,正画眉,二夫人的丫鬟舂好在门外喊:“小 姐,老爷回来了,夫人叫我来知会一声。”声音尖细,带着让人厌烦的傲慢无礼。
舂好是二夫人的陪嫁,向来嚣张跋扈,妍玉应了一声,心中冷笑,不过几日没人打压着,还真 把自己当主子了。
出了门,舂好在后面跟着,走着走着忽然说道:“小姐,紫玉的身子好些了吧。她是个虚弱的, 这么冷的天儿可得好好伺候着。”这话问的离奇且毫无预兆,直接就把二夫人给卖了,主子鲁莽手下 愚蠢,娘亲怎么就放任她们那么多年呃。
妍玉犯不着跟苍蝇老鼠置气,但是人都爬到脸上来了,她怎敢示弱!她定住身子,转身看着舂 好,一双凤眸带着说不出的冷冽,沉声道:“没上没下的东西,紫玉也是你叫的么!”
她向来向来和气,这会儿突然发作,舂好不敢造次,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却免不了腹诽几句 ,眼神很是阴鸷。
妍玉本是有两个小丫头的,被二夫人寻了个由头打发去了外间做粗使丫鬟,派过来的一个粗使 婆子笨手笨脚,还不够帮倒忙的,妍玉无奈把她打发去了厨房,凡事只能亲力亲为了。
她从来不是个好欺负的,之前有娘亲护着,这个家里没有谁能给她气受,她自然不屑降下身份 和这些人一般见识。娘亲没了之后父亲任由各房妾室打压自己,实在令人心寒。
也是,有那么貌美的小妾,谁还会在意两个丫头是不是被欺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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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施计
上官砚闻进京两月有余,此番回来,府里己经炸开了。二夫人带着自己的儿子并三夫人四夫人 五夫人一起站在门C迎接,余下众人都候在正房。
二夫人盂寻芳肓有一儿一女,儿子上官华玉方才七岁,女儿婷玉;三夫人曾有过一个儿子,可 惜生下来就很虚弱,两岁的时候就夭折了;四夫人的儿子还很小,名为雪玉。五夫人王颦比妍玉大 不了多少,肚皮圆滚滚,还有不到三个月就要生了。二夫人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却也人老珠黄,比 起娇俏迷人的五夫人,总有些嫉妒。
妍玉姗姍来迟的时候,上官砚闻己经坐在了家主的位子上不动声色的喝起茶来,众人也都纷纷 入座。这次进京果然没有白费,从苦寒的幽州调往京城做工部尚书,多少人求不来的福分。
一家人己经热闹起来,有说有笑,上官砚闻看了一圈,发现少了一个。他看向坐在左手边的大 女儿,“妍玉,你妹妹呢?”
“紫玉身子不爽利,正在房里歇着不能入席,还望父亲大人不要怪罪。”
“紫玉身子一向不大好,让她好好歇着吧。对了,此次进京带回来一些药材补品,长富,给厨房 说一声,给二小姐坐上。”管家应了一声便去忙活了。
上官砚闻父母早亡,一个人在官场上多年,早就练出一双火眼金睛来。一群儿女中只有妍玉的 衣服最为破旧。堂堂幽州太守的女儿,穿的还不如一个丫鬟,面上精致的妆容掩盖不住疲惫,心下 了然,不面对二夫人有些责备。做得这么明显,这个女人一如既往地不是很聪明。年轻时觉得她的 小心机都是可爱的,时至今日又显得那样可笑。
以前绿昇还在的时候上官砚闻并不喜欢她,总觉得她太过精明。男人,想的从来都是可以放松 的软玉温香,太过聪明有时候反而让人戒备。
直到现在,上官砚闻才想起韩绿昇活着的时候的那些好处,至少这个家里面井井有条,他从未
因后宅的事而费过脑子。
官砚闻招招手,一旁的小廝很有眼色的为他的荼碗添他噶了一口,道:“此次进京權升 工部尚书实乃皇恩浩荡。我己经在京城买好了院子,明年开舂进京。”
听到这个消息全家都振奋了,二夫人首先捏着手帕站起来:“恭喜老爷,老爷足智多谋无人能敌 ,能跟着老爷是我们这些人无上的福分。”这句话说得四平八稳,倒显得没那么蠢了。
紧接着五夫人站起来:“大人一人得道,我们这些也跟着鸡犬升天了。”她现在年轻貌美,兼又 怀有身孕,最是得宠,加之出身贫寒,本就粗俗,即便说话有些逾矩也不会有人站起来说她。说到 底,这里所有人的权势都来自上官砚闻,没有人会找他的不痛快。
之后众人逐个拍足了马屁,然后心满意足的安静下来。连刚刚上私墊的雪玉都会文绉绉的作诗 了。
到了妍玉这里,她也随大流说了几句。等一圈人说了一遍之后,上官砚闻简单询问了两个儿子 这两个月来的功课,一家人便坐下来吃饭。本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饭桌上静悄悄的,只是人人 脸上都带着一阵洋样的喜气。
妍玉吃了一点便放下筷子告退了,今天的晚宴是她翻盘的好机会,可是也急不得,父亲不傻,
有时候表现得太明显反而招人怀疑。
果然,晚间上官砚闻便亲自来到了姐妹两个所住的偏房,相比大堂里的热闹,偏方的阴冷简陋 更显得萧条。昏暗的一豆烛光下,脸色苍白的紫玉双目紧闭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单薄冰冷。妍玉 就在那只恍恍惚惚的烛光下补披风上的小洞,侧脸的线条柔和脆弱,令人心疼。
上官砚闻跨入房间的瞬间,感觉比外面还冷,见碳火盆差不多只剩下灰了,又是心疼又是恼怒 :“盂寻芳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出去这么一段时日竟然把你们打发到这里来!她倒是放肆..你们 明儿个就搬回东厢房去。”
“父亲,别这样,您一回来就这般动作,别人会以为二娘刻薄的。”妍玉起身给上官砚闻奉上茶, 又拧了一块巾布放在妹妹的额头上,“内宅本就是敏感的地方,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听了去可就不好
“是啊父亲,不要因为我们坏了二娘的名声。”紫玉恰好悠悠转醒,美目中带着淡淡的水汽,显得 楚楚可怜。
见女儿如此心细懂事,上官砚闻心头感慨万千。曾经和妍玉她娘绿昇的种种又浮现在眼前,新 婚时也曾有过那么一段如胶似漆,及后来自己发现她城府颇深,才娶了后来这几房小妾,两个人的 心也越来越远。
妍玉和紫玉的出生一度缓和了两个人的关系,然而裂缝己经产生,只能越来越大。两个孩子长 得几乎一样,只是妍玉健康些,而紫玉比较虚弱。因为是嫡长女,无论哪一个都是自己的心头肉, 当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今自己的掌上明珠大冬天把手伸进冰凉的水盆里,因 为怕凉而皱着眉头的样子让他心头一颤。
上官砚闻忍不住拍桌子:“哎,你们姊妹两个受苦了,我且让库房加些炭火来。”
“多谢父亲。”妍玉露出欣喜的笑容,青舂洋溢的笑脸令整个房间都温暖了一些。
他四下打量了这个简陋的偏房,连个伺候的丫头都沒有,于是问道:“春娇呢? ”舂娇就是以前伺 候妍玉的小丫头。
妍玉支支吾吾犹豫了一会才道:“......春娇己经不在这边了。”
“堂堂太守家的大小姐,竟然连个使唤的仆人都没有,传出去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他的眉毛几乎 倒立起来,细长的眼睛都快瞪圆了,刚刚熄灭的火气噌噌又升上来。
妍玉赶忙劝阻:“还请父亲不要生气,身体要紧啊。”
紫玉也挣扎着要起来。
他只得安抚两个女儿:“罢了,我亲自去。你在这等着,我到要看看,她是怎么个嚣张法!”
★第三章事发
啊,你当然要去库房,你不去库房,谁来发现盂寻芳那个贱人的秘密呢!
母亲过去曾教导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今被欺负到头上来了,她自然不能坐以待毙。父亲 的那些妾室都是不自量力的蠢货,妍玉早就把她们的小秘密摸透了,今天,就是她反击的时候。
这一年的一再隐忍让他们变本加厉,甚至想伤害妹蚨的性命。是可忍孰不可忍,不能怪她狠心 ,毕竟,不吃人只能被人吃。
而另一边上官砚闻带着薄怒直直往库房方向走过去,路过假山时隐隐听到有男女调笑的声音。‘ 这内宅之内怎么有人如此轻狂,莫非是哪个仆人不检点? ’他暗衬道,同时放轻了脚步,贴近去听。 只听其中男声说:“老爷开舂就要进京了,我的心肝儿你不会就此不要我了吧?! ”
“呵呵呵,怎么会呢?就算老爷要进京了,我一定会带着你一起去的! ”女人的声音有些狂浪,很 是熟悉。
“还是你待我最好了......”
“那是当然,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之后的话上官砚闻没有再听下去,这般放浪形骸,欢好之声不堪入耳,让他这个一家之主不忍 卒听,当真是好大一顶绿帽!
他己经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了,如此不守妇道,这会九把她揪出来只会让家门蒙羞,也会ir让他 丢尽颜面。
事情发展到这和情况,他就像被封死的炉子,该烧的时候没能烧起来,就只能变成没有一丝温 度的冰碴子。
二夫人盂寻芳四下张望一番,见四下无人这才小心的走出藏身的假山。她走之后不久,一个男 人的身影从假山中闪出来,鬼鬼祟祟,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盂寻芳私会完情郎,心满意足的回到自己的卧房。她推门而入,屋里面漆黑一片,狂风吹走遮 住月亮的乌云,银白的月光从窗户照进房间,一个黒漆漆的人影静静的坐在桌子旁。
盂寻芳吓了一跳,直到那个人影转过身来她才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那个人是上官砚闻。
“哎呀,老爷你这是怎么了,也不点灯。吓我一跳。”说完就去点蜡烛,她嘴上叫嚷着上官砚闻, 其实内心里真正让她害怕的,是心虚。
明亮烛光亮起的瞬间,上官砚闻觉得自己一瞬间沧桑了许多。
当年他不顾家人的反对执意娶她进门,多少柔情蜜意多少海誓山盟都给了这个并不是他正妻的 女人。少年时的相识相恋,那个单纯的有点傻的姑娘,那些无所谓的小心机,尽管知道她笨还是不 顾一切的宠她。就算有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妾,她才是自己最宠爱的那个人,并不因为容颜衰老而改 变。
可是她就这样回报自己,那么多年自己的宠溺换来这样的结局。那些愚蠢瞬间变得刺眼起来, 这块多年捂不热的石头,终于还是触及了自己的底线。
“千丼......”
听他忽然间叫起自己的闺名,盂寻芳有些脸热,二人好久没有这般对视过了,上官砚闻疲惫的 眼神让她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为自己刚刚与别的男人亲热而感到羞愧。
“都老夫老妻了,老爷这是干什么呢? ”盂寻芳以为上官砚闻太久没见到自己想得慌了,于是走近 了,与他并肩而立。
听她这样问,上官砚闻有种割肉的痛楚,他也明白长痛不如短痛,有些疲惫的闭上眼“我常年奔 波在外,父母生前未能尽孝。”
“这不是老爷的错,爹娘在世之时我们几个己经替老爷尽孝了,他们走的并不痛苦。”盂寻芳自作
聪明道。
上官砚闻没有理会她,继续沉声道:“如今要搬离故居不是何时才会回来,总觉得对不起二老的 在天之灵。寻芳,你我毕竟夫妻一场,你且代我在祠堂为他们二人诵经祈福吧。”说完起身拂袖欲走
“什么? ”盂寻芳一时没反应过来,想去拉他的胳膊“老爷你什么意思啊?”
上官砚闻没有理会她,径直出门去了。
盂寻芳跌坐在冰冷的地上,悔恨交加,紧紧咬住下唇,却还是溢出一点呜咽的哀鸣。房顶上一 个黑衣人翘着二郎腿静静地听着下面的动静,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泥鳅般滑不留手的上官大人,居然也有这般难以启齿的内宅之事啊。看来,那个小丫头比他想 象的要聪明的多,该去看看她在做什么了。
人影一闪,院子里的枯枝一抖,再看却是什么都没有,送炭的小丫头只当自己花了眼。
偏房里,妍玉温柔的替妹妹掖了掖被子,仔细用调養将刚送过来的参汤送进紫玉干裂的嘴唇里
紫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姐姐修长白嫩的手上长了一个青紫的冻疮,有些触目惊心。她很是心 疼道:“姐姐,等我死了你就把我埋在娘的旁边吧,我想永远陪着娘。还有,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傻孩子,你不会死的。”妍玉把手伸进被子握住她的:“我会好好保护你,不要死好不好,你死 了我就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
“姐姐,虽然我也不想死,但是我不想拖累你了。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得答应我,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妍玉有些疲惫的趴在她身上。
几个小丫头很快将炭火和崭新的被子送了过来,妍玉算了算时间,心里便了然。
当夜,妍玉睡得安稳极了。她睡得沉,所以不知道半夜有人悬窗把她的模样前前后后看了个仔 细,还拨开她漆黑的长发,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仔细看了她耳后一枚小小的红色胎记。
“竟然真的是她?! ”带着金色面具的人个头很高,即便被面具遮住了半张脸,还是可以从他露出
的鼻梁和嘴唇看出来是个英俊的男子,赫然是白日里买了妍玉镯子的青年。
“找了你这么多你倒是睡得香甜!等着吧,上官姑娘! ”青年人轻功了得,说罢便纵身从原路 返回,只是在妍玉的床头留下一张字条。
天亮的时候,妍玉睁开眼睛,床头一张紫花信笺,非常讲究的一张小字条,描着花边,散着幽 幽冷香。上头轻挑的写了一行字:找到你了!一梅棠。
妍玉瞬间黑了脸,她这是被什么奇怪的人物给盯上了吗?
妍玉生平,最讨厌节外生枝,但凡不在她掌控之中的事情都会令她不安。这张毫无征兆出现的 字条,让妍玉非常生气,又不能当做没看见,着实恶心。
能半夜悄不声息在尚书府大小姐的闺房留下字条,这人可真是胆儿肥了。看来得想办法提醒爹 爹加强守卫了。
★第四章夺玉
盂寻芳被禁足在祠堂,除了几个丫头按时送饭之外,任何人都不能去见她。
其余几位夫人的志度各不相同,但都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在里面。二夫人性子小经常明里暗里 欺压众人,她的失势改变了院子里的利益格局。
二夫人的女儿婷玉年纪只比妍玉姊妹小两岁,从小被宠的有些刁蛮任性,无法无天。爹爹回来 第一天就让娘去守祠堂,看他的意思娘怕是不能进京了。简直是戳了马蜂窝,恨得她牙根痒痒。
在她心里此事绝对跟妍玉姊妹脱不了关系,是以天刚亮没多久,她就急冲冲的找上门来了。
妍玉正在用胭脂抹脸,见她破门而入略有些吃惊。
“妹妹为何如此慌张,坐下来喝口水压压惊吧。”她脸上带着笑,不慌不忙的放下手中的胭脂盒, 起身为婷玉倒茶。
“不用你假好心,昨天爹爹从你这儿走了之后就把娘软禁了,肯定是你捣的鬼!”
妍玉烟眉微蹙,像是在思考什么,好一会儿才说:“妹妹你多虑了,父亲只是觉得京城路途遥远 ,希望有人能在袓父母面前尽孝罢了,二娘和父亲感情最深,代父亲尽孝最是合适了。”
婷玉不占理,她总不能说不让父亲尽孝,百善孝为先,若是被安上不孝的名头,就算是她也感 到有压力。
“你和你娘没一个好东西! ”说不过妍玉婷玉只能吼她来发泄自己的不快,说完这些一转身头也不 回的跑掉了,她来的急,这一番话都被院子里的丫鬟听了去。
妍玉无奈的摇头,继续自己的事情去了。很快这件事就传遍了府中,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个 丫头根本不需要对付她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想到这里妍玉有些悲伤的看着妹妹离去的背影。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任何人,只是他们都不知道罢了。
上官砚闻经过昨夜的事情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几乎一夜未眠。天还没亮就起来在院子里 吹冷风。年近天命,看着儿女们一个个长大了,自己却连自己的妾室都管不住,哎,实在让人唏噓
正伤心,婷玉气冲冲的闯进了院子,着实把上官砚闻吓了一跳,这个女儿性格太过直,多喜欢 无理取闹,这些年自己太过宠她了,只希望她将来嫁出去能有所收敛,别给上官家抹黑就行了。
“爹爹,”婷玉小小的脸皱在一起,像一个包子,“你为何不让我们见娘?”
“你娘要为我上官家的列祖列宗诵经祈福,自然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修身养性。你性子急躁, 还是别去打扰她了。”
“你骗人!你向来最疼惜娘了,怎么舍得她一人青灯苦修整日茄素呢!”
“正是因为疼惜你娘这件事才非她不可,婷儿还小,以后就会明白了。”
“别拿这些搪塞我,婷儿不是小孩子了!是不是妍玉她们在你们面前说娘亲的坏话了?! ”
“放肆,”上官砚闻不欲和她纠缠,猛一拍桌子,神情震怒,“那是你嫡姐,纵然有千般不是也轮 不到你来多嘴!这些年我还是太纵容你了,才让你这么无法无天不知轻重。给我回房好好反省两天 |,,
“爹爹...”婷玉说到底还有些孩子心性,怒气冲冲的跑过来却被呵斥顿时吓得软化了,眼睛泛起雾 气,“你怎么能吼我...”
“你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罢了,先下去吧。”
妍玉捂着嘴跑出去了,衣角上的小铃铛格零零直响,同样的衣服妍玉紫玉她们却能穿的无声无 息,说到底还是教养啊。
婷玉走后上官砚闻静坐了很久,婷玉虽然有些急躁,却是率真的,若是继续跟在盂寻芳那里怕 是不能好了,开舂进京后,果真不能再容忍她这般放肆。他这个做爹的只希望女儿能收敛些,将来 也好找个好人家。
这厢婷玉受了叱责哭着往自己闺房跑,一路上丫鬟小厮都躲得远远的,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
顿时心有戚戚,比父亲的责骂还让她难过,母亲一失宠,便是这些下人都欺负她。从小就是父母的 掌上明珠,即便是大夫人在的时候也得礼让三分,如今却落得这般情态。
正伤心便瞧见烟灰色的天空中飘下大朵大朵的雪花来,她伸出手,有一片便正好落在她晶莹的 指尖上来,转瞬融化成小小的水珠。婷玉望天,眼中的泪花将坠不坠,仿佛一瞬间长大了不少。
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紧接着身上一暖,一件有些旧但是很精致的狐裘便压在了扃上,她伸 手拉住狐裘的毛领,带着年份的温暖便流入心头。
“天凉了,站在这里吹风小心着凉,进屋歇着吧。”
“长姐......”婷玉还沉浸在悲愤交加之中,被妍玉温暖的示好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打小便是这样张扬,只是现在长大了还这么莽撞可真让人焦心。你可知道这府中到处都是眼 睛,万一传出去不好的名声将来还怎么嫁的出去?! ”妍玉为她拂落额间的雪花,像儿F玩耍一样的 温柔,那些芥蒂都随着这个动作被拂落了。
婷玉眼中摇摇欲坠的泪珠终于滚滚而下,抱住眼前并不比自己高多少的人,哭道:“长姐,我刚 才还对你发火来着......”
“莫哭了,姐姐不怪你。只是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没心眼儿呢,姐姐便是再不好, 也不至于害了你,我们可是血脉至亲啊。姐姐和父亲不告诉你是为你好,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父亲 吗?他可是最疼你的了。这件事关乎上官家的声誉,你一个小孩子知道多了也不好,明白吗? ”妍玉 与她对视,满面的忧心忡忡,“莫要再纠结了,进了京你便是上官家至高无上的小姐,好好享受你的 富贵荣华,二夫人不配做你的母亲。”
婷玉性子直,从未想过其中的道道,结合妍玉的话和父亲的态度,一个可怕的猜测让她浑身一 凌,被冻住了一般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以前一直被忽略的某些细节忽然间变的鲜明,不管是黄 昏时刻被打发出去还是经常在娘院子里看到的小厮,都成了支持她想法的证据。
人一旦有了某种猜测就会不自觉地去寻找支持自己想法的理由,妍玉只是悄悄在她垴海中种下 了这样一个念头而己。即便将来婷玉冷静下来也不会把错误归结到她身上,妍玉何等心机,岂是婷玉可以想象的。
★第五章拉栊
“难道......”
“傻孩子,走吧。”妍玉打断她的话,带着她离开了雪地。婷玉对她心存敬畏,任她拉着自己的手 ,像儿时那般亲亲热热的离开了。
姊妹二人相互依偎着去了婷玉的闺房,其实之前二人己多年不曾这般亲昵,此时婷玉心中委屈 ,对姐姐便生出几分依赖。妍玉等的便是这个时候,二夫人固然罪不可恕,让她一辈子对着佛堂便 是对她最好的惩罚,但是婷玉本性不坏,将来或许能有用得到的地方。
如今妍玉和紫玉也搬回了东厢房,几个姑娘的院子离得不远,没必要给自己找这么个不痛快。
要为自己多留一条后路,这是母亲教给她的,现在,她要去母留女,不花些功夫怎么行?
灯影闪烁,没有人看到妍玉唇角一抹讥讽的笑容。
二夫人注定无法进京了,也好,苍蝇虽然不会咬人,嗡嗡的却也让人生厌。
夜深了,妍玉却并无睡意,她安抚着紫玉睡下,独个披了上官砚闻命织工连日赶出来的华锦衣 衫,“漫步”于府内行庭下。
凄冷的幽州寒夜里,妍玉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口中呼出的白气转瞬消散在夜空。在这高墙牢笼 之中,困死了母亲的青舂和爱情,困死了自己对父亲的最后一丝期待,也将困死二夫人的一生。
父亲啊,你不喜欢母亲太聪明,可是她做到了装聋作哑,你却还是不会爱上她。罢了,女儿只 能自己保护自己和妹妹,而不是仅仅做你单纯端庄的嫡长女。
在父亲面前她是端庄大方的女儿,在紫玉面前她是温柔可靠的姐姐,在二夫人那里她只能是不 择手段的情敌女儿了。
转至内庭,却忽地瞧见一缕昏暗的灯光摇曳在纸窗上,一个人影托着下巴,斜倚在窗台前,浅
浅的叹息泯灭在即将燃尽的油灯中。
像菟丝子一样把人生寄托在男人身上就注定落得这种下场,毫无疑问,上官砚闻又去了玉颦那
里,而这位独守空房的夫人自然是三夫人。
每晚披着寒霜的孤灯自守,难掩的寂寞和不甘,妍玉早己习以为常,若不然她又岂会在夜深人 静之际来此探看,不过是个苦命人罢了,却还有价值。
迈着步子慢慢来到三夫人门前,轻扬起白晳的手腕,上前扣动了三声,不大但足以让屋内的人 察觉到,烛影中,妇人换了个姿势,小心地转向门前。
“是何人?”
“三娘,是我,妍玉。”
妍玉低声应道,纤细婀娜的身姿掩印在门屏上,三夫人暗自舒了一 口气,继而随声答道:“是吗 ?深夜露寒,还是快回去歇着吧!”
妍玉微微皱眉,这正题还未开讲,就被下了逐客令实在不是个好开头。
她探了探身,继续道:“三娘深夜叨扰实在不好意思,不过三娘这般直接将女儿赶出去委实也太 过心狠了吧!”
妍玉自降身份自称是她的女儿,让三夫人猛地一颤,心中某处似乎被揪住了。二夫人被关一事 别人不知道她却能猜出个一二,妍玉这是有心拉拢她。这个长女果真像她娘亲一样聪明,一旦出手 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与虎谋皮她有多少胜算呢?
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不匀,都在因为揣测着对方的心思而逐渐急促。
少时,门还是开了,吱嘎一声有些沉闷,露出了一张略带憔悴的容颜来,带着些假笑拉开一道 缝,挥挥手:“进来吧!”
“多谢三娘!”
妍玉微微鞠躬,一闪身进了房间,三夫人的卧房各类家具倒是都很精致,平日里也是个养尊处 优的主儿,只是有些摆设不甚随意,似乎很久没有被精心侍弄过了。
余光撇过梳妆台,刚被摆出来的镜子和胭脂水粉,大半夜不睡觉反而对着一堆饰品发呆,个中
凄苦不言而喻。连个丫鬟都不敢留,生怕被人笑了去,三夫人心高啊。
妍玉默默收回目光,在三夫人的招呼下坐下来,而三夫人也一面掌灯一面不动声色收起了那些 胭脂水粉。
看着三夫人坐在了自己对面,妍玉深不见底的眸子之中漾起层层水光,但很快就被平静取代了“ 三娘很寂寞吗?”
“你,你这丫头说话怎地如此没大没小的...”三夫人被说中了心事,眼神有些闪烁,但嘴上却在轻 骂着妍玉。
妍玉抿嘴轻轻一笑,“五娘有了身子爹爹不免多往那边跑,免不了冷落了三娘。”
三夫人一时心中愁苦没说话,目光落在桌子上的茶壶上,那是当年上官砚闻送给她的,她一直 小心用着,可是送她的人却不在这里了。
“三娘不必多虑,妍玉只是来陪您聊聊夭而已。”妍玉说着站起身,在三夫人的目光中慢慢走到她 面前。
“二娘被爹爹请进了祠堂,怕是不会随着进京了;雪玉年纪尚小,还需要人来照顾,所以四娘必 会随同;玉颦小姨娘有孕在身,而且即将临盆,爹爹是万万舍不得弃她而去的,然而此去京城一路 舟车劳顿,再加之随行人过多,爹爹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三夫人听罢,声音忽然染上了一丝颤抖,她不是没考虑过这种情况,随行 颇多,而自己与他人比起来毫无优势,若真要留人,自己恐怕也会被优先考虑吧!
被妍玉这么一说,三夫人没由得一阵心慌,不得宠就算了,如果再被留在老家,岂不是等同于 被打入冷宫了!
妍玉望向三夫人,静静地也没有急着回话,三夫人不禁惊愕,从眼前那双镇定自若,深不见底 的眸子里,她似乎看到了另一个人一绿昇。同样俊俏的脸却总有一种把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神色, 尽管面前的人儿看起来是那么柔弱无害。
妍玉估摸着对方心思己经动摇,便乘胜追击道:“三娘莫慌,爹爹也是重情义之人,断然不会将
家人弃之不顾的!”
“虽然四娘有雪玉要照顾,五娘要有人服侍,但紫玉身子素来就弱,我一个人怕是照顾不全,若 是三娘不嫌弃我们姐妹俩...”
妍玉顿了顿,目光灼灼与三夫人对视,眼中是一种诚恳的邀请,连她自己都要被感动了,“我们 姊妹二人没了娘亲的宠爱,全凭在这老宅子寻找些温情。眼下全家要迁往京城,紫玉定会睹物思乡 ,与身子有弊,若是三娘您能陪在紫玉身边,与我一同照顾她,紫玉或许会更欢喜也说不定。况且 ,”妍玉忽然俯身趴在三夫人的膝盖上抬起幽幽双眸,俨然是个脆弱的孩子,“妍玉命苦,也想有个人 疼惜,若三娘不嫌弃,以后我们姊妹二人就是三娘的亲闺女!”
声声凄切,字字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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