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要给我寻个媳妇。说我不能总打着光棍。你没瘸没瞎,没傻没聋,好端端一个人呀。我说媳妇跟我睡哪呀?睡牛棚吗?没错,我现在一个人就睡在柴房里的牛棚里。我在牛棚的地上铺上一张破草席。我跟牛睡在一起。我晚上起来直接往一堵墙角处撒尿,撒完尿抖抖身子倒头就睡到了席子上。简单方便,快捷省事。我很享受这样的生活。我习惯并且喜欢闻这牛棚里充满着恶臭的牛屎味,和酸臭的牛尿,人尿混合味。我早上起来直接把草席卷起竖靠在一个角落里。我那乌漆嘛黑油腻腻的破棉被直接堆放在柴房一个角落里。白天鸡鸭猫狗用这破被子当窝,我从不忌讳这些家禽占用我的床上用品。这才是合格且标准的老光棍。唯一让我有点点厌烦的是草席有一处被地上的尿寖湿了一脚。这让我多少有点不爽,我从灶洞扒出草灰撒在这被尿寖湿了的地面,用这灰把湿了的地面盖实,用脚踩踏一遍,虽然难看些,不过地面却干干爽爽的,我觉得很满意。睡觉不就图个干爽吗?还图啥?早上,我开始把牛赶出牛棚。牛伸着懒腰,甩着尾巴,我用鞭狠狠抽打它的屁股。我很反感它在伸懒腰那一刻拉泡尿在我草席处,要拉到别处去拉。牛棚我也有份的。而且我就这点要求,其他爱咋咋地。哪怕在我睡觉的另一侧拉泡大朵的牛屎,我也没意见,我照常呼呼大睡起来。而且,我每天还会准备些草料喂这牛,它们应该感激我才对。
所以我情况就是这样。我衣服邋遢,身体矮挫,头发凌乱,头皮屑沫满肩,胡子拉碴,牙黄口臭,全身散发着难闻的异味,我一年没挣到一个大洋。媒婆也知道我的情况的,我不知道家人为什么还要费心思给我找媳妇。媒婆磕着瓜子,零零碎碎的瓜子壳东倒西歪的散了一地。磕完瓜子,两手满足的搓了一会,拍拍身上的布扣棉衣,她接过我家人用碎花布包着的一个红包,笑嘻嘻的对我说,没事,包我身上,人老实,肯卖力干活就行。说完转身欢喜的把红包塞入裤兜,满意的走开了。
我可开心不起来,家人给我找媳妇,一定是想霸占我的牛棚。特别是我那心毒的嫂子,总是趁我睡着偷偷在柴房和家人烤红薯吃。我就睡在牛棚里,你说,为什么不叫醒我呢?我那讨人厌的小侄子晚上总来跟我挤牛棚,人小尿多,晚上撒着一泡大大的尿在我草席上。还没完,这群讨厌鬼白天趁我到地主家打长工,往我草席上洒石灰。害我晚上睡觉后背火辣辣的疼。我咬牙切齿的骂着,这帮早死鬼,我愤怒的睡了过去。
更气人的是,第二天阿嫂过来跟我说,是怕我长虱子,给你用石灰驱虱子。这是为你好呀。别把我当傻子,为我好?是想让我长命,看中我身上的苦力吧。老实说,我也并不是对什么都嫉恶如仇。我对地主家里做工的老妈子就出奇的好感。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暗恋起她来了。一天我看见老妈子在河边洗衣服,我突然脸红脖子热起来,我上前就对她说,我想跟你睡牛棚的草席。老妈子骂咧咧的抡起洗衣棍就照着我额头来一下。我一手扶着起泡的额头狼狈跑开了。边跑边骂到,妈的,假正经。
从此我对女人再没好感。我觉得女人都他妈是假正经。我老老实实睡在自己牛棚的草席上,美美的做着我的油腻腻的梦。
过了好多年,听说斗地主,分田地。地主被绑在大榕树下,有人拿着牛绳狠狠抽他。几天不给他吃饭。晚上地主婆提着马灯怀里揣着馒头送吃的去给他。地主家被扒了个精光,我用手推车从他家的灶里装上满满一车的草灰。我要把这草灰撒在我的牛棚地上。枕着地主草灰做着美美的地主梦。我梦见我坐在地主草席上,盘着腿抽长烟,旁边几个姨房太太同我那几个小仔惠们在草席上打闹着。一个丫头给我轻轻的按着腿。我阔起来了,虽然是在梦里阔一回。怎么说也是阔过,不都一个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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