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就是感恩节了。想起一个月前,在重阳节文章里有这么一条留言:
“刚刚加班受了一肚子气,回到家我爸又在唠叨,于是就冲他吼了一句。回过神来以后,突然看见他失落的脸上多了许多皱纹。看着爸爸的苍老感,让我突然感到从来没有过的内疚和担心。”
多少次,下班前父母打来问回不回家吃饭,我们总是不耐烦地说完“不回”就匆忙挂断,电话那头“给你煲了汤”都还没说完;多少次,加班忙得不可开交时,父母在微信发来一篇篇的鸡汤文,烦得我们连看都懒得看。
一位叫顾颐的摄影师,他曾经也像我们一样忙得一年中没有几天陪在父母身边。
直到父亲被突然查出了胃癌晚期,他才知道放下一切工作,带着父母,开展了一段“最后的旅程”。
感恩,是及时的陪伴
顾颐找最好的医生帮父亲动手术,一场手术,父亲80%的胃被切掉,饭吃一点就难受,从130多斤瘦到80多斤。
他送父亲到上海最好的医院做化疗。6次化疗后,医生遗憾地告诉顾颐,接父亲回家,让他在最后的日子里过得舒服点。
回家后,父亲整天病怏怏地倚着母亲躺在床上,稍有精神的时候,也只能在家附近走走,没走两步就要坐在椅子上休息。
顾颐躲着哭了一个晚上,便做了个决定。他替父母办护照和签证,规划好一路行程,医院在哪,父亲要注意什么饮食……他连哄带骗地把两位老人带上飞机,开始了澳洲之旅。
飞机一降落,父亲便又“活”过来了。他拉着老太太和顾颐去到海边,看他发现的大宝藏。原来是一条大海带。他一边嚷嚷着:“看看,像不像我们中国的龙?”,一边舞了起来。自己舞着舞着感觉还不过瘾,一把拉起拄着拐棍的老伴一起舞。
在喷水池广场见到一群韩裔青年,不懂英语的父亲主动过去找人家搭话。他跟大家分享着自己的经历,这群年轻人颇受鼓舞,拉着他一起唱《圣诞快乐》。
从未见过父亲这么多话,怎样都聊不够。顾颐在一旁做着翻译,母亲在一旁乐呵着点头,年轻人也一直陪着他,给他讲圣诞节的历史和习俗。他们走之前还鼓励父亲:“只要对世界充满爱,生命都可以重来。”
我们总会安慰自己,父母会体谅我们工作忙,下次过节回家陪陪他们就好。其实他们要的不多,仅仅是多一点的陪伴。来日并不方长,爱需要及时,有时候只差一秒,心声就会变历史。
感恩,陪我经历风雨的人
有一天,父亲故意躲着老伴,神神秘秘地去找顾颐。原来旅程中正好碰上了他们50周年金婚纪念日,父亲写了一段话给老伴,想让顾颐给他修改一下。
顾颐修改完,给他们做了礼服,可是心里觉得还不够,想让父母的金婚过得更难忘。于是想到了“跳伞”。一开始他还担心父亲恐高,没想到父亲听完后一扬眉,说了句“有什么不敢。”
那一天,父亲早早起来采了一束野花。上飞机前,他突然拿出花,单膝跪在老太太面前,“老太太,当时穷,没办婚礼,现在,我们重新结一次婚,你愿意吗?”
老太太哭着接过花,“愿意,愿意,希望我的老头子长命百岁。”
哭的不止老太太,停机坪的工作人员都红了眼。
他们坐直升机上到14000英尺高空,接受高空跳伞挑战。父亲紧张得双手握紧教练的手臂,可笑容没消失过;母亲似乎很享受这种刺激,双臂伸展,还用手比了兰指。
下来以后,父亲还得意地说:“就像坐汽车一样,很平稳。”
顾颐拍下他们凯旋归来的英姿后,冲过去一把抱紧两位老人,平生第一次,亲吻了爸爸,也亲吻了妈妈。
父母为我们遮风挡雨。最好的感恩,是常回家看看,告诉他们:“您养我长大,我陪您变老。”
感恩,出现在生命中的所有美好
父亲第一次看到大海,认真地在日记里写下:“太平洋里的水远看是绿色的。眼前看水很清。波浪很大。水中还有水草。沙滩上有很多海蜇。我捉了几只,顾颐不让捉。”
下着雨父亲也要撑着伞、牵着母亲一起去海边玩。抓回来两只螃蟹和一些小鱼,老太太说:“跟昨天捡的花螺一起煮。”老爷子说:“我用酱油醋泡了吃。”
若不是顾颐说再不带他出来玩,这争吵怕是没完没了。老爷子虽然罢休了,但表情失落得有点夸张,像个小孩那样生闷气。
父亲第一次和爱人手牵着手在星空下拍照。拍完以后他把顾颐拉到身边,激动地说:“我现在想通了,我要快乐地治疗我的疾病,我相信身体会好起来的,还要再活70年。”
父亲第一次见到画一样的夕阳彩霞,就让顾颐把车停下,“我从来没看过这么美的晚霞。”
平时不说话的父亲对着天边唱起了歌。老太太突然也和着老爷子的调唱了起来,大声地唱着年轻时喜欢的歌。父亲连忙回头让顾颐帮他们两口子录视频。
唱完以后,父亲对着母亲和顾颐说:“我以后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我也要学开车,以后带你们出去玩,就像现在这样!”
88天、上万公里的旅程,顾颐原以为这是与父亲的“最后的旅行”,没想到,悄然间小小的奇迹发生了。
回国后,父亲不再对身体状况感到无奈与恐惧,身体奇迹般地好转起来,体重还长了10斤。现在他每天就把注意力都放在身边有趣的事情上,过得充充实实,盼着下一趟旅行。
在我们一无所知的时候,是父母带着我们认识世界。他们老了,开始跟不上生活的快节奏,在等着我们耐心地牵着他们的手,慢慢地看风景。
父母有一句甜蜜又苦涩的谎言,“工作要紧,忙就不用回来看我们了。”渐渐地,我们竟然真的信了。
我们忙着追逐远方的理想,可是咫尺之爱,却永远只能在等候我们。客户一个电话就花了我们一个上午,跟朋友去喝酒能喝一整夜。
但是给父母一个拥抱只需几秒,这几秒做不了更多的事,但足以把遗憾忘掉。
最心痛是,想对某人传达心意时,那个人却不在了。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
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感恩,不需等到某个日子,
陪伴要在年年月月、日日夜夜,
更在那分分秒秒。
文字为物道原创,图片来源于『图虫网-摄影师顾颐』,图片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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