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童年出发，往前走，在长辈的注视下走出家门，越走越远，走出自己的人生道路，成长轨迹大致如此。离家时间从一周一月到半年，回家从步行汽车到火车。如同候鸟南归，新年便是归家时。一年半载时光流逝里，便会发生许多生生死死，离离合合。杯茶酒盏里漂浮着一个个故事，细碎绵长让人清醒又糊涂。
还很小的时候家里养了一只小白狗。我们一同成长，半载回家时白狗已老。生物之间生命周期的差异，让我们不得不和许多相遇告别，甚至来不及告别。如今黑狗已同度过几个春秋，即便时日久长回一次家也不会被当生人。隔了几百米远的邻居大叔已去，还记得当时听外婆讲起，心中波澜脸上冰冷。还有那喜哀离合。
2015年，爷爷生了大病，咽喉癌。工作上的事情辗转多次，自身的不堪一击显现出来。明白家里人描述的大半截身子埋在土里是什么意思，是在我亲自看到爷爷的时候。泄了气的气球般，多日饮食未进的结果。那一刻，我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去。这是真的老了，曾经古道热肠，子孙满堂围坐炉火的时候，他总是大声讲着各种故事。”竹人竹马“成兵将，躺卧巨人因山脚一户人家挖掉了气眼而无法成仙，山里的草木动物，革命时期的故事，意气飞扬。
才明白那是很久之前了，那时候姐姐妹妹们还小，如今我们长大了，彼此时间相错，天南海北也不再那般亲昵。有人长大，有人衰老，吸食精气的妖精般，一代人供养者一代人。某年新年饭桌上，爷爷说”将来我死了，碑文你来写啊“，默默扒着饭，心想着您不要童言无忌般乱说话。
爷爷生病是在秋季，年前。当时亲戚里喜欢摆弄算命的说年可能过不去。这般危险，那年终究跨过了。长久的治疗，几个子女轮番照料，不乏争吵，米面汤总算能喝进那么一些。 爷爷病的危险，婆婆心里担心忧虑，身体也禁不住，都让人担心。
2017新年，爷爷也跟随孙儿们的车来了。颤颤巍巍子女搀扶着，总归能吃下东西，热闹热闹里有些喜色精神。上一个新年他说这可能是最后一个来过的年了，今年来年也要一起过年啊。不爱打电话，说不了漂亮话，我会试着改变，但愿亲朋康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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